第215章(2 / 2)
“你们所谋之事十分凶险,”夜北冥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我不想让夏星也牵扯进去。”
少琛冷笑:“她是斯图亚特家的人,是不可能不被牵扯进去的。”
夜北冥眸光冷冷,淡淡道:“自然不可能完全不参与,我想让她参与的程度越少越好。我们所要做的事情,之中会有多少人丧命你是知道的。”
夜北冥语气突然淡然下来:“这些阴诡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吧。”
少琛这时才真正明白了夜北冥的意思,但是夜北冥还不够真正的了解夏星。
“夏星本来就是杀手,她所见的阴暗之事,你以为很少吗?”少琛冷冷的笑道,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夜北冥此时却笑了,目光淡然的看向左少琛,道:“可是——我想最可怕不是杀人,最可怕的是人心不是吗?”
如果这件事情只是杀人这么简单,左少琛此时早已经手握斯图亚特的所有股权了,这件事情最难的是人心。
而人心往往是最深不可测的东西。
夏星虽然是个杀人,杀人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可是心底里面终结还是善良的,那些阴诡的玩弄人心的手段。
自己不愿意她见识。
左少琛背脊微微一僵,眼前浮现出自家小妹可爱天真的笑脸。
夜北冥说的没有错。
“但是,你知道如果夏星知道我们瞒着她这些事情,她会怎么样吗?”
小妹的性格,向来都是最讨厌别人欺瞒自己的。
如果这件事情被她知晓,不仅仅是闹翻天这么简单了。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我来承担所有的一切,我来保护你最后的善良。
少琛深深的看了一眼夜北冥,有惊讶但也有不接。
最终,少琛没有多问什么,淡淡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这两个条件我都接受。”
夜北冥听到这话,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
“如果——DNA查下来,那个苏尘真是你的兄弟,怎么办?”
少琛勾起嘴角,冷笑道:“自然是杀之而后快。”
夜北冥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合作愉快,左少。”
【番外】
京城里来了新的戏班子,这两天街上人人都在说那班子里唱《游园惊梦》的戏娘,从头到脚,连眼睛里都是戏,活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杜丽娘。不少达官贵人重金请她去唱一曲,她都不肯。
阿念取了头上的银钿钗子,坐在妆台前,翠儿打了水来给她擦脸,瞧见她红妆粉黛的模样,忍不住又夸赞了几句,却又问她为何要推掉那些老爷的邀请。
“我来这京城,不是为了赚钱的。”
阿念随着戏班子来城里,是为了寻人。
阿念十一岁那年认识了秦穆,他是街对面卖混沌的婶子家的儿子,在学堂读书,一家老小都盼着他能有出息,将来做个大官。
那会儿阿念在田埂上玩儿,摔了一跤伤了腿,秦穆像是早有预谋一样从旁边的地里钻出来,二话不说就背着她回家。
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只知道受过别人一分的关爱,就想十倍地还他。阿念觉得秦穆好,便每天帮婶子给秦穆往学堂送吃的,学堂里的人打趣,说阿念是秦穆的小媳妇儿,秦穆看着她笑,她也不恼。
阿念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秦穆得空了就去教她认字,还讲故事给她听,其中阿念最喜欢的就是《游园惊梦》,后来长大了些,懂了其中的意思,常常垂泪。秦穆不舍得她难过便不再讲了,她却日日缠着要听。
第二年,阿念被阿娘送去了戏班子。班子里师傅极其严苛,每天吊嗓子练功夫要到后半夜。阿念虽苦,但也日日坚持,想着将来自己有本事了,也能上台唱一回《游园惊梦》。那会儿秦穆天天来看她,买东街的糖人给她吃,给她讲学堂里的趣事。
后来每到坚持不住的时候,阿念就想着秦穆,想着他讲《游园惊梦》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一咬牙,练得愈发用功。
后来秦穆要去京城考取功名,阿念央求师傅让自己为秦穆唱一曲。虽说情到深处也落了泪,但终究是有形无神。秦穆却是连连称赞叫好。阿念心里高兴,却忍不住要流泪,秦穆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她眉角,说是等他高中回来就娶她。
这一走,就是三年。
阿念等了三年,除了先前的几封书信,后来就杳无音讯,那婶子也搬了家,更是无处打听。彼时阿念已成了角儿,一出《游园惊梦》引得无数人前来,连师傅都叫好。
这一年戏班子北上赶往京城,阿念不顾爹娘劝阻跟着一同前往。她想来看看,秦穆到底还要不要她,若是不要,哪怕远远看上一眼也行。
转眼阿念已经在京城住了三月有余,关于秦穆的消息也打听了不少,说是中了探花封了官,别的也都是些无用的零碎消息。
阿念思绪飞远,直到翠儿第三声唤她才回过神来。
“姐姐,有个官老爷点你名,要听《游园惊梦》。”
翠儿拿了新的胭脂侯着,要阿念上妆。
“就说我身体不适,推了吧。”
翠儿叹了口气出去,顺手关了门。阿念从抽屉里拿出新的蜡烛换上,手里握着秦穆临行前塞给她的钗子出神。
门轻响一声被人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阿念收了钗子支着下巴,看着晃动的烛火,略显疲惫的开口。
“不是说推了吗,又怎么了?”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怎么,如今成了名,还需我亲自来请了?”
阿念神情一晃,是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她怕听错不敢回头,慌乱地拭了脸上的泪,缓缓转过身去。秦穆就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如当年双眼含笑,尽显温柔。
京城街巷都说秦大人娶了一个戏娘入府,有的说秦大人小时候也是班子里的,有的说是那戏娘一曲《游园惊梦》把秦大人的魂儿勾走了,人们各执一词,说法不一。
此时秦府里张灯结彩,阿念穿着喜服坐在床边,听喜娘笑嘻嘻地喊着秦穆来掀盖头。
有的人存进心里,一存就存一辈子。
【番外】
紫禁城是很多人的向往之地,这里可以一展宏图,也可以维持生计,可谁又想过那高高的围墙圈住了多少女人的爱恨情仇,凄凉孤苦……
慈惠宫内一旁的鸢尾开的正艳,宫人正在细心的打理,毕竟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宝贝呢。长孙无兰看着窗外摇曳的鸢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却让人觉得她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突觉喉间痒意取了枕边的帕子掩口猛咳一番后,虚脱伏在塌边缓劲儿“孙嬷嬷不必了。我啊到头了……”笑着叫停了一边抚背一边差人叫太医的嬷嬷,抬手虚弱的拍了拍嬷嬷的另一只手。
“娘娘……”孙嬷嬷跟她一起入宫,陪伴数年来看尽了她的苦乐喜悲。看着从前的温柔的大小姐变成了如今如垂暮老人一般,白发尽显,皱纹已出气若游丝的模样委实心疼,不禁眼眶微湿。“娘娘没事的,一定会好的,奴婢扶您躺下吧。”
“孙嬷嬷,皇上,有多久没来这了……”躺好的长孙无兰问了嬷嬷一个许久不曾问过的问题。孙嬷嬷掖被的手一顿,抬眼望着紧盯门口的长孙无兰不禁低下头一边掖被一边道。“皇上回来的,娘娘毕竟是皇上的发妻,情意还是有的。”
长孙无兰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被一句尖细的“皇上驾到。”打断,明黄长袍的男子缓步入内两旁跪了一大群人,男子却不理径自走到床前双手负后,两唇微珉定定的看着塌上消瘦的女子。她啊终究是恨得吧……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鸢尾正随风摇曳,似在打招呼又好似在预示着什么……而她嘴角含笑似早已料到结局,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看着她唇边的笑意他好像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伸出双臂将其抱起,走了两步交代一句“不许跟来。”就走出房门,抱着她坐在院内石桌上,正对鸢尾“皇上,还记得臣妾刚入宫的时候吗?皇上也是这样常常抱着臣妾来看花,只是那时看的是桃花,灼灼其华。之子于归……”短短的几句话她要说好久说几字就要停一停,但还是讲完了,而他则不动声色的用放在后背的手替他顺气。“我记得。”目视前方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她欣喜万分如娇羞的姑娘一般靠在他怀里,手放在他的胸口,因为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朕”“皇上还记得……”他笑的虚弱欣然却让他心头一刺,不禁低头问道“后悔吗?”她摇了摇头,望向鸢尾花“只是臣妾不能陪你了……起风了呢……”喃昵一般的说完,好似要应和她似得,话落风起,片片紫花从眼前,身畔飘过,落于其身“起风了呢……”再次喃昵,带着解脱的笑意心满意足的阖上双眸。
一滴清泪落于脸颊,她却再也给不出回应。面无表情的抱住她起身坐在鸢尾花丛里,沾了草屑泥土也不在意在花丛里倒是扎眼的很。侍候在寝殿门口的宫女太监见此也知道了什么,纷纷伏地,伴着隐隐的啜泣声送他们娘娘最后一程。其中孙嬷嬷最甚可他无心管这些,只是阖眸贴着她的脸颊轻言一句“鸢尾很好看……下辈子我不会再找你了,兰儿……”
深宫不易,年华易逝,曾经纯粹的爱也不再纯粹,就如鸢尾一般慢慢演变成了——绝望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