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2 / 2)
“为什么吗?为了和你同样的原因。”
“在这种紧要关头,她只想到一个人待在家里寂寞。”列文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还要强词夺理,这可使他恼火了。
“这不行!”他严厉地说。
阿加菲雅眼看两口子就要吵起来,悄悄把茶杯一放,走出去了。吉娣甚至没有注意到她,丈夫说最后那句话时的口气伤了她的心,特别因为他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我对你说,要是你去,我就同你一起去,我一定要去!”她急急忙忙、怒气冲冲地说,“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说不行?”
“因为天知道这是往哪儿走,走的是什么道路,住的又是怎样的客店。你会妨碍我的。”列文说,竭力克制着自己。
“绝对不会。我没有什么要求。你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
“哼,不说别的,单说那个女人,你怎么好去同她接近呢?”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有谁在那边,有些什么。我只知道我丈夫的哥哥快死了,丈夫去看他,我同丈夫一起去,这样好……”
“吉娣!别生气。你倒想想,情况这么严重,你还要任性,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家里,我想想也难受。唉,要是你一个人寂寞,那你就到莫斯科去吧。”
“哼,你总是把我想象得很坏很卑鄙,”她含着委屈和愤怒的眼泪说,“我什么也没有,既没有软弱,也没有……我只觉得丈夫有苦难,我有责任陪着他,可是你存心伤我的心,故意装作不懂……”
“不,这太可怕了。简直像做奴隶!”列文站起来,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愤怒,大声嚷道。但就在这同一刹那,他觉得他是在自己打自己。
“那你何必结婚?不结婚,不是很自由吗?既然后悔,当初又何必急着结婚呢?”她说着霍地跳起来,往客厅里跑去。
他追了上去,她不停地抽泣。
他开始说,竭力找些话,目的不是要说服她,而是要安慰她。但她不听他的,说什么也不肯罢休。他向她俯下身去,捉住那只推开他的手。他吻吻她的手,吻吻她的头发,又吻吻她的手,她一直不吭声。但当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叫了声“吉娣!”时,她顿时镇静下来,放声痛哭,接着他们就和好了。
终于决定第二天两人一起去。列文对妻子说,他相信她要去是为了帮他的忙,并且同意妻子的意见,认为玛丽雅·尼古拉耶夫娜待在哥哥身边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妨碍;但一路上他心里对她和对自己都很不满意。他对她不满意,因为在需要的时候,她不肯放他走(不久以前他还不敢相信他能享受被她爱的幸福,如今他又因为她太爱他而觉得不幸,这种情况他想想也觉得太奇怪了)。他对自己不满,因为不能坚持自己的意见。他心里特别不满意的是,她并不把哥哥身边那个女人放在眼里。他提心吊胆,唯恐她们两人发生冲突。一想到他的妻子,他的吉娣,将跟一个妓女同住一室,他就嫌恶和恐怖得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