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2 / 2）

“她有点情绪激动了。”我想，心里闷闷地难受。泪水大滴大滴地从她眼睛里涌出来，又被护目镜牢牢地滞留在内。

我知道，那个时间节点还是没有避过去。

我曾经的导师，现在她的导师，病了，病入膏盲还不放弃的那个人，终于又一次来到了生命的终点。

那个人实在是个奇特的人。我是他学生的时候，见过他严肃地研究病症，彻夜查资料，叫我们休息结果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而猝死；我是实习生的时候，也见过他也会因为一个一个病房去关怀病人结果染病死亡；我是研究者的时候，也见过他自己捐献出来的遗体。总而言之，这个人一直都在为了抗疫而努力，是和我完全不一样、和圣人一样无私奉献的好人。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记得最深的还是这个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我进入核心之后，还会叫我休息一下，偶尔可以有一点年轻人的娱乐的人。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刚满18岁小屁孩，而不是像我这样因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回溯而沧桑的家伙。也是那之后，我开始看一下漫画、小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年轻人不是吗？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他我总是最尊敬的，是真的自惭愧秽。

“节哀。”我这么说，就想走掉。其实我觉得，应该更像逃跑才对。每一次都被那个人包容，所以他的尸体，我真是一次都不想见到。

“不准走！你要和我去参加追悼会和葬礼！”沈阳一把抓住我，一边吸鼻子“导师说了，你这个家伙就是缺管教。所以我就是管教你的人。”

“不会有葬礼和追悼会的！”我突然低声对她说，经历过那么多次，我当然知道，在他死的时候不会有这些，因为所有人包括他都在为了疫情奔波，至少在我所待过的每一年内都只有一句播报。

“怎么会没有！”沈阳恶狠狠地看着我，“我会管教你，带着你到疫情结束。那时候就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嗯，会有的。”我低着头低声应道。其实只有我们这些学生才知道，这个人是孤儿。而且，这样一个人情冷漠化的社会，就算这个人平时乐于助人，但是基本呆在实验室的生活方式，到时候，来的人能有多少。

只有我们两个吧，而且，这次我连他的学生都不是，只是他额外照顾的后辈而已。

沈阳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不对，匆忙地和我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我走到了天台上，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天空和这个空荡荡的世界，突然觉得就从这里跳下去也不错。

我宛如世界的幽灵不断地在时间里徘徊，还没有试过呢，死去后会发生变化。反正什么都留下了解决方案不是吗？

“其实我很怕死的，”我笑了起来，“但是啊，同胞的哀嚎□□在我的耳边不断响起，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我哭了。“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到了呢？！”这里谁都不在，也许这样的声音也吸引到了谁。

伴随着“哗”的声音响起，有人尖叫到“有人坠楼啦！”

“爸爸妈妈，导师，沈阳姐姐，对不起。”我想到，“如果真的可以再来一次时间回溯，拜托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有疫情了，不要再有无辜者因为这种可笑的事情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砰”的一声，我一痛，听到由远及近的变了调的叫喊声“沈——远——”

“沈阳姐姐？”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此时正是2020年12月31日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