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大哥虚假的真情流露（2 / 2）
即便越无尘本人到此，又能如何？
还是没办法召回断情。甚至在剑冢影响下，越无尘只怕都无法勘测出断情现如今位置。
“我此前是气糊涂了，小景太过任性，一而再再而三地同罗素玄纠缠不清，这次，我本意让小景回家，还有一事，便是想让他认祖归宗，谁料到居然会发生这样事情。”
林墨白说着，还沉沉叹了口气，露出一副痛心疾首模样来，低声道：“但无论如何，小景终归是我弟弟，这几日我不眠不休，一直带人在外头掘地三尺地寻他，既怕他回来受罚，又怕他在外孤苦无依，过着风雨飘摇日子。”
越无尘抬眸，见林墨白此番倒是有副好兄长样貌了，同从前对小景疾言厉色，截然不同。
便觉得，林墨白对小景态度转变，终究还是惹人生疑，但也没有多问，不好打草惊蛇。
只是静静旁观，想听听林墨白到底还想说些什么。
“当初，我对照影下那般狠手，事后又何尝不痛心疾首？我每一次训斥小景，都是在恨铁不成钢，埋怨小景为何不能如照影一般，可更多还是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寻到弟弟，为什么没将人带回身边，好好照顾。凭白无故让罗素玄把人骗走，才无端生了那般多闲事！”
可他们这些人却都忘记了，若不是当初小景遇见了罗素玄，只怕当天夜里就被那些送嫁轿夫欺辱而死了。
若不是罗素玄屡次出手搭救小景，何来今日小景。
但不可否认，就是因为罗素玄从中横叉一脚，在无数个阴差阳错之下，小景最终沦落至此。
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很爱小景，为了小景可以生，可以死，可每一个人都别有顾虑，不能真正放开身心接纳小景。
却又在一次次对小景拉扯之中，七手八脚，又不约而同地将小景从一个地狱，推向了下一个地狱。
没有人能真正和小景感同身受，也没有任何人能真正走进小景内心。
让小景从一个六识不全，反应迟钝，不通情爱木头人，慢慢懂得了情爱，也学会了喜怒哀乐。
却又直接或者间接地否认小景喜怒哀乐，不接受小景转变。
甚至妄想着，把小景装在一个圣洁套|子里，剥夺了他自由，束缚着他，控制着他一言一行。
在小景每一次痛苦挣扎时，属于常轩，林景，甚至是越无尘一魂一魄，这些魂魄混合在一起，互相掣肘、拉扯、分裂，再最终融合。
这样混乱魂魄，又怎么可能是当初纯粹林照影。
小景只是林照影残魂，是他在人间一道残影。
小景被人喜欢，也被人憎恨，被人追逐，也被一次次地放弃。
毁誉从不由他自己辩解，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林墨白说着说着，竟然真情流露，喉咙甚至有些哽咽了，他偏转过头道：“他但凡喊我一声大哥，我又怎么……怎么忍心那般训斥他……我只是不想看见，他和罗素玄在一起厮混，只是想引他入正道。我既盼他想起前尘种种，又盼他永不再记起。”
“七年了，已经过了七年了，七年折磨，已经够久了，是时候结束了。”
林墨白低声喃喃自语道：“等罗素玄一死，天下就太|平了……我想了很久，不如把小景记忆封住罢，让他一辈子那么单纯天真地活下去……也不要教他太高深法术，平庸之资便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小景是否愿意被封印记忆，平庸地度过一生？”越无尘反问道。
况且，现如今小景已经逐渐脱离了越无尘掌控了。
从天真善良，到喜怒形于色，再变成现如今冷心似铁。
而小景之所以会变成现如今这样，他们所有人都有推卸不了责任。
是他们一步步地将小景逼成现在模样。
越无尘也早已后悔，当初为什么明明都放小景离开了，却又那般不顾身份，化作陈玉龙守在小景身边。
若是小景没有重新拜入道宗，也许之后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越无尘依旧高高在上，继续当玄门宗师，永远不会想起，他当初同林景犯下错。
现如今也不会同小景纠缠不清，犯了那般不可饶恕弥天大错。
越无尘早晚要为此付出代价，并且隐隐觉得，他早晚要死在小景手中。
林墨白长叹口气道：“是啊，小景不愿意。他性子太执拗了，和当初照影一样，只要是照影认定事情，无论是谁，也无法改变。”
“你既对小景有了愧疚之心，何不亲口对他说出来，事到如今，又在本座面前如此，为时晚矣。”越无尘低声道，“小景宁可相信罗素玄，也不愿相信玄门中人。”
“所以，罗素玄必死无疑！”林墨白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道，“若是不将罗素玄挫骨扬灰，难平我心头之怨！”
话音一落，忽听殿外传来脚步声，二人立马闭口不言，便听外头有门生回禀。
林墨白狐疑是林惊鸿醒了，便借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起身告退。
越无尘也起身，点头示意一番，望着林墨白略显急切背影，陷入了沉思。
但他终究没有跟踪偷觑别人秘密习惯，思来想去，便去了地牢探望一番罗素玄。
以期能从罗素玄口中得知些许真相。
林墨白生怕会被越无尘发现端倪，几乎是三步一回头，见越无尘没有跟上来之后。
才步履匆匆地行至寝殿，转动墙角安置花瓶，而后墙面晃动，竟是一个地道。
林墨白不敢让林惊鸿出现在众人面前，也顾及林惊鸿现如今重伤难行，便暂且将人安置在了密室之中。
还用铁链将人束缚住，不许林惊鸿跑出来。
还寻了几个侍女从旁好生服侍。
一脚才踏进密室，便传来了林惊鸿暴躁声音：“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锁着我？为什么？！我要见我大哥！我要见林墨白！你们快放我出去！”
“你们先退下。”林墨白抬手，示意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几个侍女退下。
见密室里满地狼籍，地上还有不少碎瓷片，还有几滩污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苦药味。
林墨白便知林惊鸿没有乖乖喝药，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去，重新煎药，务必小心谨慎些，不要被家中客人知晓。”林墨白吩咐道。
快走几步行至床前，作势要抱住林惊鸿。
却又在下一瞬，被林惊鸿推开了。
“为什么要锁我？我现如今在你眼中，难不成就是一条狗么？要把我当狗一样，锁在这暗无天日地方？与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千方百计地带我回来？到底是为什么？你还不如就让我死在外面！”
林惊鸿接受不了，自己现在像条狗一样，被自己同父异母，宠爱了他十多年亲大哥锁了起来。
囚|禁在了这种暗无天日地方！
这让他再度想起，从前被罗素玄囚|禁日日夜夜，那些痛苦折磨，以及身上难以言说痛楚，逼得林惊鸿快要疯了。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不要锁着我！我不是你养在身边一条狗！”
“惊鸿，你不要大喊大叫，你听话，大哥不是要囚|禁你，大哥只是怕你再离开林家，离开大哥。”
林墨白赶紧从旁温声细语地安抚道，“不是要关你，等你伤养好了，大哥再放你出来。大哥是真心为了你好，怎么可能把你当狗对待？惊鸿，别再闹了，大哥看见你现在样子，心都快碎掉了。”
“我不要这样，放我走，不要这么关着我，我不是你圈养奴隶！放过我吧……为什么我都离开了，还要把我抓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林惊鸿还是接受不了，这种以爱为名强制囚困，接受不了自己被铁链束缚着。
以至于他拼命地挣扎，震得铁链哗啦啦地乱响。
“放我走啊！放我走！明明……明明我已经沦落至此了，我没了金丹，我断臂跛脚，废人一个！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到底是为什么？！”
林惊鸿状若癫狂，在石床上翻滚挣扎，撕心裂肺地大喊大叫，鲜血从喉管里呛了出来。
顺着唇角滴落在被褥上，显得触目惊心。
“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是不是一定要我死在林家，才能放过我？”
“惊鸿！”
林墨白上前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看着自己当初那么明媚娇纵弟弟，现如今却狼狈不堪，沦落成了废人，心痛到无以复加，连忙安抚道：“惊鸿！大哥不是要关你，大哥真很在乎你，大哥不忍心看着你在外头吃苦受罪！惊鸿，别再作贱自己了，也别再折磨大哥了，行不行？”
“可我若是不作贱自己，又怎么去偿还欠我二哥，还有小景债？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事情，到底是为什么！”
林惊鸿眼泪像是断了线珠子，簌簌往下掉，泪流满脸，撕心裂肺地大喊：“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死是我二哥啊！为什么当初死人不是我？为什么你们都要骗我？为什么要嫌弃小景，为什么不好好对待小景，为什么去抽他精窍啊！！！”
这一声声质问，宛如平地一声雷，在林墨白耳边骤响。
事情发展已经到了让他难以掌控地步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当初他绝对不会去抽小景精窍！
一步错，步步错，林墨白身后就是万丈悬崖，他根本回不了头了！
看着怀里几近癫狂弟弟，林墨白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能不能别再提小景了？别再提他了！就当你从来都不知道那些事情，不行吗？就当小景从未出现过！”
“不行！错了就是错了！直到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有错！当初就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我二哥！是你们害死了他！”
林惊鸿癫狂地一口咬住林墨白脖颈，生生咬出鲜血来。
林墨白闷哼一声，倒也并没有阻止，只是低声道：“惊鸿，当年之事，发生实在太快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你当初不在场，自然不知满修界风言风语，那么多人都亲眼目睹了你二哥同魔皇欢好！”
“这是何等屈辱之事？偏偏你二哥不为自己做任何辩解，死都不肯说出真相！”
“那不是一心求死，又是什么？”
“那你们就不会查吗？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二哥？也许，他有天大委屈，也许，他有难言之隐呢？为什么不调查清楚？”林惊鸿哭得像一个无助孩子，“即便，真是二哥错了，可他当年只有十七岁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什么就不能给二哥一次改过自新机会？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杀害他！”
“你说话啊，为什么踩断我二哥手腕！为什么任由那些臭道士欺负他！为什么让他们欺负二哥，你说话啊！”
林墨白没有任何好辩解，就像林惊鸿说那样，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没什么好为此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