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三)(1 / 1)
过了一会儿,毕菲方才说道:“我只模糊的记得石美儿将我扶到车上,还让我把自己的手机密码告诉她——密码的事是我后来拼命想起来的,因为她以我的名义给我妈发了短信,说我要和同学出去玩。晚上又发短信说太晚,我住同学家了……”毕菲咬了咬嘴唇“一切都是石美儿计划好的。后来的事情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还……还没穿衣服……”萧仕明和夏白听见毕菲很响地咬了一下自己的牙齿,盯着她的眼神里不约而同流露出一丝谨慎,似乎在对她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状况做好准备。出乎他们的预料,毕菲并没有情绪失控,反而因为把最难以启齿的话说出来之后,阻在胸口的憋闷开始通畅,只听她继续说道:“我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声音很大,像是在争吵。从床上爬起来,却到处都找不到自己的衣服……房门突然被撞开了,石美儿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把我的衣服砸向我,告诉我可以滚了。接着,我就听见楼下的门响了一声,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可除了石美儿,我谁也没见到过。我既害怕又生气,急忙把衣服穿起来,然后问石美儿这是哪里,她到底对我干了些什么?石美儿依然怒气冲冲的,大叫着让我从这里滚出去,她不想再见到我。我也愤怒了,冲上去拉着她,让她把话说清楚,她都对我做了些什么。可是我根本就力不从心,动一动头也晕,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酸痛的,也没什么力气。石美儿一把把我推开,转身出去,一会儿又进来,把我的书包扔在我的脚边,说赶紧滚。那表情,就像是打发一只狗一样。”
说到这里,毕菲点了点头,说:“我那天的确就像是一只狗,被她用糖哄进了圈套里,然后用完就把我一脚踢开。我的意识开始慢慢恢复,体会到不仅石美儿的态度不对劲,我的身体就跟不对劲了,身体在告诉我,发生了糟糕的事,非常糟糕的事……”
萧仕明和夏白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毕菲。萧仕明在心里告诫自己,心平气和,一定要心平气和,现在的毕菲是情绪最为脆弱的时候。唯有接受,唯有接受才能够面对。并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在人生中遭遇到了一件事情而已……萧仕明希望毕菲能感受到他的心平气和,这只是人生的一段经历,有人遇到过,有人没遇到。他之所以在这里,是希望不要有孩子遇到这样的事——包括毕菲……希望她能感受到。
毕菲似乎感受到了房间内的气氛,只听她接着说道:“我对石美儿说,希望她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否则,我就报警。没想到石美儿居然耻笑我,说我吃错药了。当时我实在是气极了,无论如何、不计代价,就算死了也要报警。我在书包里却没找到自己的手机,于是冲出房间,来到楼下,看见沙发旁边的桌上有部电话,就冲了过去。石美儿追了过来,手里拿着我的手机,说要给我看样东西,看了以后我就不会再那么傻了。我问她怎么打开我的手机密码的,她说密码是我告诉她的,还说她跟我妈发了一晚上的短信,说着就哈哈笑了。我爬起来一头就从那幢房子冲了出去,顺着路疯了一样的跑,终于跑到了小区的一道门那里,看见一个保安,便求他借他的手机让我报警。保安问我从哪里来的,发生了什么事,我却什么都说不清楚。一急,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求他。他可能是被我的这个样子吓到了,觉得他也没办法帮我,还是报警比较稳妥,就真的把手机借给我报了警。这样耽搁了些时间,警察还没来,石美儿就找到了我,手里拿着我的手机,把我拉到一边,给我看了一段我自己的视频。直到这时,我终于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冲过去一把推开石美儿,把视频删了。石美儿却笑了,说删吧删吧,如果我对警察说了什么的话,她就把视频发到互联网上。于是,我们扭打在了一起,我的手机掉在地上,被石美儿一脚踩碎了。这时候警察来了,那个保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石美儿却在跟警察装无辜,说我们是同学又是好朋友,她好心好意请我到家里来玩,我却因为跟我玩跳舞机玩输了耍赖,还把他们家的电视弄坏了,恶人先告状……我真的不知道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萧仕明看到毕菲放在桌上的手在微微发抖。他自作主张,起身在教务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看到了饮水机,又打开水机下面的柜子找出了纸杯,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水,先把其中一杯给毕菲送过去。也没劝她喝水,而是自己端起杯子先喝了一口。
这时,毕菲开始接着说道:“我们两个被带到了派出所,然后石美儿打电话给她的干爹。我的手机屏幕坏了,也没办法打电话和家人联系。而且,就算打,该怎么跟他们说发生了什么……我坐在派出所哭着纠结了两个钟头,然后一个警察就把石美儿叫出去,另一个警察对我说,说她干爹已经为我们办好了手续,我可以走了。我背起书包,手里拿着那个坏了的手机,感觉自己就像这部手机一样,碎了……昨天我坐过的那辆车停在路边,我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石美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不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沓人民币,跑到我面前将钱塞到我手里,说是她干爹给我的,赔我的手机。你说赔我手机还行,什么叫给我啊?我拿起钱砸到了她的脸上,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警察忽然呵斥了我一声,说我怎么那么不懂事,让我把钱捡起来。石美儿笑眯眯地还说了句警察叔叔们再见就跑回去上车走了。那个呵斥我的警察却命令我,让我把钱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