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孤光照寒江 一 逃亡(1 / 2)
阴风嗖嗖,冷月如钩。那风声似冤魂的哭泣,似亡灵的呜咽,在这一片阴森的山涧古道中久久徘徊不绝。
“素素……我……我们逃不掉了……我……我怕是撑不下去了……”
凄冷的月光映照在一张惨白如纸的脸颊上,那张脸毫无人色,五官也因巨大的痛楚而深深的挤在一起,他一语刚落便艰难的以手按胸,猛地自口中喷出一蓬血雾,直把面前一棵老树染了一片腥红。
“苏郎……!!”
身边蓦然一声惊呼,一位妇人大惊失色,一片慌乱,忙放下怀中一个几岁大小的孩童上前搀扶,全然不顾自家亦是十分虚弱,轻抚男子胸口,满面愁容的关切道:“苏郎,你……怎么样?”
男子大口喘息一阵,痛苦不堪的面色稍有缓和,欣慰道:“我不打紧,想我苏云河将死之际能与挚爱相守倒也值了,只是……”说时,浑浊目光落在那孩童身上,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素素,快……快去看看风儿,他怎么样了?”
由于担心孩童,苏云河只觉胸口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剧烈咳嗽,自家衣衫也咳上了殷殷血迹。
“苏郎你千万别着急,我这就去看风儿!”妇人将苏云河扶稳坐定,赶忙奔到孩童身前,只见他双目紧闭,面色酡红,牙关紧咬,周身滚烫似火,不住痉挛。
妇人面露绝望,泪珠滚落唇边,混入血中,附身吻在孩童额上,呢喃着:“天哪!我夫妇二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们全家!究竟是为什么?”妇人悲愤欲绝,直把自家骨肉死死地揽在怀中,泪如雨下。
“素素,风儿可还有希望?”苏云河咬破嘴唇,用尽全力扶着身畔这株老槐挣起身子,散乱的目光中闪过几许坚定之色,咬牙道:“看来也只有一个法子能救风儿性命了,快!快把他抱过来!”
“你是说……”妇人那憔悴面容挂满了惊惧,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拼命摇头道:“可是那件东西至阴至邪无比,直接让风儿服下去会不会……?”
苏云河心中一急又是呛咳一阵,狠声道:“那……你说还有别的办法能救风儿吗?你……你还在犹豫什么?眼看大敌当前若追将上来,你我死不足惜却还要连累风儿……”
“苏郎,你别说了!”妇人直把嘴唇咬出鲜红血丝,将心一横抱起孩童,来到苏云河身前。
苏云河强撑起身子,盘身坐定,自家衫袖轻轻一拂,却只见一团漆黑团状之物被他稳稳托在掌心之上,霎时间周围如沐寒冰之气,冷彻心腹,那黑色团状之物竟似在勃勃跳动,黑色气息氤氲弥漫,直把周遭花草树木熏撩的萎靡枯去,化为齑粉。
苏云河身躯微微颤抖,勉力抱元守一来抵御这大阴大邪之物,妇人也自堪堪抵挡,却瞥见这阵阴邪之气一经拂在孩子脸上竟滋滋作响,那脸上绯红居然真的褪去了几分。
眼望此情此景,夫妇二人各自喜出望外,看来这次的赌命一搏是赌对了……
“果然有效,看来风儿有救了……!”苏云河欣喜之余,和掌托出,将那团状之物缓缓隔空推至孩童口鼻前。妇人会意,当即素手轻合,打开孩子小嘴,那团漆黑之物径直被他吸入口中,四下里的黑煞之气也随之一同被他吸得涓滴不剩,周围阴冷气息也逐渐消散。
做完这一切,苏云河如释重负,瘫坐在地,倚着身后的老槐,气喘如牛,豆大的汗珠如同雨下,刚刚坚定的目光又自渐渐散了开去,无力的望着自家骨血,挂着血丝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个欣慰的笑意。
妇人紧紧抱着孩童,不住的仰起布满泪痕的面容,祈求苍天能够保佑自己的心头肉躲过这一次浩劫。
便在此时,凄厉的阴风在山涧越发肆虐,不知何时天上那钩冷月已被乌云遮住,四下里忽然一片漆黑如墨,只见树影婆娑,状若魑魅魍魉,又如阴魂索命一般。
冷不丁,一声极为空洞的阴笑声随着这阵黑风忽近忽远。
“嘿嘿!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还要往哪逃?”
苏云河夫妇两人脸色双双大变,面如死灰。
“不好!冤家上门了!素素你带着风儿快走!快!”苏云河用尽了凭生之力,挣扎站起身来,用自己伟岸身躯义无反顾的挡在自家妻儿身前。
“苏郎,我……我如何能丢下你一人……”妇人将儿子紧揽入怀,缓缓靠近苏云河,自不忍离去。
“糊涂!风儿还要靠你搭救,你若不走难道真心让我们家破人亡吗?”
“苏郎……!”妇人早已泣不成声。
“嘿嘿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了,全部都得祭了我的赤血幡!”
先前那空洞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黑风呼啸,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闻之欲呕。
苏云河一双散乱瞳孔蓦然圆睁,双拳紧握,挺起残躯,直把钢牙咬的咔吧作响。眼望着身前几丈开外凝成一团血雾,那蓬血雾越聚越浓,渐渐显出一个人形来。
此人浑身包裹在一袭黑袍当中,看不见他庐山真面,只露出一截枯槁鬼手抓着一杆血红诡幡。
“苏云河,想我炼血堂也待你不薄啊,你为何却恩将仇报,将我镇堂至宝七煞玲珑心私自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