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孤光照寒江 四 小白狐(1 / 2)
苏灵风循着声音赶到了阁楼之内,刚踏入厅堂,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声音自旁边的卧室中传来,苏灵风赶忙从火炉中引了根木柴当了火把, 三两步奔到了卧室当中。
火光照耀下,却见原本梳妆台上那面铜镜不知何时被摔在了地上,苏灵风心中纳闷,娘亲这里已经荒废了许久,不可能有人会在这里,若不是人的话,不会是……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闲来无事就喜欢读些古灵精怪书,自然听说过一些奇异之事,可是他转念一想也不大对,毕竟这里是仙家重地,不可能会有邪祟作怪,当下举着火把在房间当中寻了半晌,偌大的卧室里却连半个鬼影也没看到。
苏灵风不禁心头奇怪,可细细一寻思,也许是娘这地方荒废太久了,有些老鼠什么的也很正常,于是自嘲一笑, 只暗骂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他望到窗外已经是漆黑如墨,早已是深夜,倒是有一些困倦袭来,当即和衣睡下,躺在了自己娘亲曾经睡过床榻上,都说是母子连心,不知怎的,一躺下来,整个人就有说不出的轻松,很快他便入梦而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朦朦胧胧的传入了苏灵风的耳中,他缓缓睁开了惺忪睡眼却听到那怪声好像是厅堂发出来的。
苏灵风心念一动,这次长了个心眼,当即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光着脚摸到了卧室的门边。
厅堂中的火炉依然烧的很旺,直照得一片亮堂,苏灵风扒着门框一角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望去,这一望之下顿时被惊骇的面无人色。
只见火炉旁卧着一只通体雪白,身长两尺有余的白狐正趴在地上,一双炯炯的有神的狐眼似乎正聚精会神的读着苏灵风刚才看的那本《大荒海经》,它似乎入了迷一般一动不动,只有一条蓬松洁白的狐尾慢慢的摆动着,看上一阵竟探出一只雪白爪子把书翻过一页来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
苏灵风只觉得自己喉咙一阵干涩,干脆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一阵强烈的痛楚告诉他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幻觉,一时间他脑中转的飞快,“难道在娘的故居里居然遇到狐仙了不成?”
他记得书中记载着,有不少关于狐仙的故事,大致都是一个精壮男子被狐仙幻化的美色所迷惑,继而情不自禁,深陷其中,几番云雨,被吸干了阳刚精气,死状宛若咸鱼,尸身干瘪,相当恐怖。
苏灵风大气也不敢出,一颗心怦怦直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其实这倒并不是因他胆怯,只因为这是他凭生第一次见到过如此诡异之事,而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万一那狐仙要对自己下杀手,自己连一丁点还手之力也没有,稀里糊涂的死了,今后爹娘的大仇谁来去报?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闪过许多念头,可自己斜着身子贴墙的动作实在保持了良久,两条腿早已经酸麻不已,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
“对了!我怕它做什么?我却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可是碧落剑派,仙家重地,别的不说,就田叔叔那一口飞剑铁定能轻易取它性命!”心中忽然想到了这一点,苏灵风再不害怕了,当即神色一正,闪身而出,故意洪亮的轻轻嗓音喝了一声道:“大胆狐妖!敢在仙门之地捣乱,看我不前去告诉田叔叔将你一剑斩杀,剥了皮毛倒能做一条好披肩,用来御寒正好!”
“嗷呜!”只听一声凄厉怪叫,那条白狐显然被吓了一大跳,整个身子近乎从地上原地弹起,浑身白毛皆倒竖起来,直把一双惊恐万分的狐眼死死地盯着苏灵风。
“狐妖!你准备受死吧!”苏灵风全然不惧,又向那白狐踏前一步。
这条白狐与苏灵风对峙一阵,身上的竖立如针的白毛渐渐落了下来,也不知怎的,它缓缓走到了苏灵风的脚下,蹲坐在地,上身直立而起,两条前爪不停摩挲着苏灵风的裤腿,好似作揖叩拜一般,一双清澈的狐眼中竟有点点泪光闪动,当真是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怜爱。
“莫不是它刚才听懂了我的话?”想到刚才这畜生竟连书本都能读懂,听懂人话想必也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让苏灵风大为不解的是,这条白狐是如何登上这山峰之巅,又是如何能听懂人语,有了灵性?
苏灵风曾经在那本《大荒海经》中读到过,古神初开混沌,诞六畜七禽,飞鸟走兽,所谓六畜即为马、牛、羊、鸡、犬、豕。 这六畜七禽诞下之后意识模糊,不知生死,蠢哑愚笨,任凭宰割,不可抗拒。
不过事无绝对,这其中也自然少有异数,本着天地造化之精华,日月星辰之光辉滋养数载,开了灵识的皆为异妖。
异妖者,或秉性暴戾,或兽心不改,独善其身之流少之又少,方为“义妖”!
“说起来这白狐倒也没做什么坏事,也并没有趁我熟睡之时干些加害我的勾当,就看了我几页书册,莫不是它就是书中所说的义妖?”苏灵风心中如此想着,又想到本来兴许这条白狐就在娘亲这里早早定居下来,倒是我搅扰了人家还要把它抽筋剥皮,如此想来自己岂不是比妖怪更可怕?
白狐不住摩挲苏灵风的裤管,狐眼中早已泪流成河,可怜的神态让人实在于心不忍,看到此处,苏灵风禁不住叹口气道:“唉!也罢,再怎么说也是我占了你的地方,看你也不是什么凶煞狐妖,我不杀你了就是!”
听了苏灵风一番话,这白狐顿时显得极为高兴起来,只围着苏灵风前前后后不停的打着转,时而用那一身洁白的毛皮磨蹭着他的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