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殊途同舟(中)(2 / 2)
乔天义也不嫌弃,握着她的脚在掌中轻轻地揉着,令狐绢本能地想抽回脚,却被他握紧了:“别动!”令狐绢不是个忸怩的人,但这样被人爱护着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的不自在流露出来。待她的脚被捂热捂软后,乔天义才小心地将她的袜子一点点地脱下来,又凑近去察看了一番,从包裹中取出一瓶药来为她轻轻抹上。令狐绢感到脚上一片清凉,肿胀的感觉顿时舒缓了不少,却见乔天义又小心地用布替她将脚裹上包好。
令狐绢掩饰着一面抖落出靴子中的细沙,一面很随意地问道:“你的脚难道没事?”
乔天义抬起头从头巾里看了她一眼,黑暗中只看得见他的眼睛在闪亮,他平淡的语气中带着点笑意:“我的脚早就都是老茧了。”
在乔天义捂着她的另一只脚的时候,令狐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要是——要是我没能走出去,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也许是这两天的经历太过出乎她的预料,也许是乔天义的举动有亲人般的温暖,让她一向坚硬的心有些柔软,莫名地就开始相信眼前这个敌国的侍卫了。
乔天义抬起头瞟了她一眼,但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表情:“哦,你不相信我能带你走出去?”
“不是,”令狐绢听见自己的语气居然有些颤抖,这沙漠的夜风让她变得脆弱了?她干咳了一声,旋即响起来的声音中带着轻松的笑,“我是说万一,你也知道,想要我的命的人太多。”
乔天义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和调侃:“你说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乔天义并不在乎的语气让令狐绢有些不悦,但她也明白他是想让自己放松,她仍然一脸镇重地托付道:“要是我没能出去,你能帮我劝说你们可汗放了我们的靖宁王]吗?”
乔天义抬起头望着她,暗夜中的声音很温和:“靖宁王对你很重要?”
呸,李瑞钦的死活对自己来说毫无痛痒,只不过对大唐和宁国很重要而已!令狐绢有些费力地想着措词:“他是——皇上的堂兄弟,大唐的栋梁……”呸,这个李瑞钦也算得上栋梁?乔天义会不会笑话大唐再无能人?
乔天义并不明白她的犹豫,只笑了起来:“你在最后都不考虑自己的家人吗?”
她的家人?她的家人只有令狐綯一人而已,令狐绢苦涩地想,但要是没有大唐的稳定和宁国的平安,怎会有令狐綯的前途和幸福可言!
月亮终于出来了,但今晚的月色格外凄清,冷冷地洒着浸骨般的亮光,仿佛有意地让人感受到它特别孤独的心情。令狐绢怔怔地望着月亮发了一会呆,不知为什么,她对月亮有种亲切的依赖感,每次见到它都觉得很温暖,但今夜的月让她感到有些悲凉。
乔天义已替她处理好了脚,在月色下又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片刻,突然道了一句:“放心!”他望了下令狐绢又接着道,“今夜应该没大风了,先睡吧,等会还要再赶路吧。”他是要她放心睡吗?他为什么不回答她的话?
但令狐绢也不追问下去,她望了望四周,怎么睡?她向避风的角落挪了挪,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她实在太累了,靠在那里居然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大败回鹘凯旋回朝,梦见宁国欣喜地迎上来拉着她一如从前那么亲密,梦见回到令狐府中那些一向与她不和的家人都向她下拜:“小姐——”
“小姐——小姐——,你在吗——?小姐——”
朦胧中令狐绢陡然被惊醒,真的是有人在叫她,她侧耳细听了一下,居然是袁达的声音!她跳起来正想答应,但早已醒过来的乔天义伸手阻止了她,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