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 流觞宴(四)(2 / 2)
然而,还没等她长大,那个男孩儿却似乎不见了。
昔日的光芒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变得朦胧而遥远,有人说那是一种成熟后的温润,对一个男子来说是一种很重要的品质。
可落在她眼里,却莫名觉得,他会改变只是因为他被欺负了,伤心了。
好容易到了十五岁及笄,她庆幸自己总算长大,可是从太后到父亲,甚至是身边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奶嬷嬷,耳提面令的都是自己如何金尊玉贵,将来找的夫婿又该是如何门当户对。
到了这时,她才发现,哪怕在自己心里,这个人如何高不可攀,可在别人眼里,始终是他配不上自己。
虽然她的心事藏在深处从未与任何人说过,可她知道,这辈子,自己的这番痴心怕是没有见光的那一天了。
谁知,还会有这样峰回路转的一天。
接了懿旨的时候,她原本想着称病不来的,可又念着太后素日照拂,加之父母催促叮嘱,便想着如往常那般走走场子敷衍过去。
谁承想,到了这儿便看见言书一袭蓝衫笑意盈盈的站在那儿。
不论是他伸手去拉凌战险些摔倒,还是他拿了花枝去拨弄溪水,甚至是他在一群子弟的簇拥下,对着这边侃侃而谈。
落在平宁郡主的眼里,都成了一幕幕无比生动的画儿一般的场景。
也不知是春色正好,还是水雾太浓,那一瞬间,她竟有一种莫名想哭的冲动。
仿佛十年无望的憧憬,有了那么一瞬突破现实,落地成真的恍惚。
伺候着太后入了座后,平宁便想着回到自己的位置去,却不想被一把拉住:“还下去做什么,这儿宽敞,你同庆安一块儿做本宫旁边。要说起来,本宫也有好些日子不见你们进宫来请安了,倒不知小丫头在家里忙些什么,不如好好与本宫说一说。”
能得太后青眼本就是件叫人高兴的事儿,又是在这样的场合,显而易见是涨身价的时候。
只是今日……
平宁对这份殊荣有些抗拒。
要说起来,若是平平常常坐在下头,兴许她还有和和言书碰面交流的机会,可要是上了这凤台,别说说话了,大约是连传递个眼神都是妄想。
可想归想,要她违背太后的话,随心所欲的离了这席面也是万万不能的。
倒是庆安县主性子活泼些,拉着太后的手撒娇:“娘娘,您不是说今番是花宴吗?我们若是跟着您一同高高端坐在上头,不就成了伺候观音菩萨的小童女了?那可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还如何相看?”
她这话说的,三分玩笑七分娇嗔,虽有些个不成体统,可太后素来喜欢她这份爽利,当下也不生气,只是抚掌笑道:“这小妮子,才刚还装害羞呢。才那么一会儿便露原型了。罢了罢了,本宫就不将你拘在上头了,若是耽误了你找夫君,回头安国公怕是要怪我了。下去吧,若是有瞧的顺眼的,就来告诉一声,本宫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