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心不可掇（2 / 2）

还是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出格之言？悕雪努力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她边想，边仔细观察堂下众人的表情。

今晚策宴的座位大致是按南北分了边，右北南左，北方氏族出身的国学生占多数，所以像金玉泽和安玥之这样的胡人国学生则和南方氏族出身的陆桐、陆槿等人坐在了一边。

相较而言，左侧的国学生们面色更为平和，悕雪轻蹙起眉头，原本北方氏族就是朝中的主要力量，也是悕雪最需要谨慎对待的群体，这之中或许还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这时，她不禁想到了崔霖，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

悕雪回头，用余光瞥过司马澄和司马昀两人的书案，只见记下的诗句白纸已经积攒了不少，那些被认为是未来可期的国学生们也有不少已经发言，期间也有好些不曾提及姓名的国学生起身吟诗，悕雪也一一表示了赞许。

悕雪回过头，心里正估摸着策宴的进程时，堂下又有一人起身，说道：

“启禀陛下，在下想到一首诗，这诗中的月虽只是月型的首饰，却也是一首难得的佳作。“王苏起身，拱手向悕雪行礼。

“嗯，王公子，你说说。”悕雪又抿了小口茶。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往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悕雪第一次听到这首诗，咋听上去，感觉就是诗人与美人分隔两地，想要相见却因路阻且长，终见而不得的意思。

悕雪歪过头，手枕着脑袋，一方面觉得自己才学不足，另一方面也在努力思考，想要猜透诗中的深意，想着想着，愈发觉得这其中的“美人”一词与跟屈原《离骚赋》中的“美人香草”有相似含义，既是比喻又是起兴。

她想问，但碍于自己皇帝威严，又担心会不会有些不妥，这时，悕雪看见堂下也有人和自己一样，一知半解，面带疑惑，她顿时有了勇气，于是清咳了两声，说道：

“嗯……你继续跟大家说说，这诗好在哪里。”

“是，陛下。“王苏拱手道。

”此诗是张平子《四愁诗》中的第三愁，这‘四愁’句式相同，张平子借用不同的方位地名，分别暗示自己对当时小人干政之忧，安帝、顺帝时的民族矛盾之困，顺帝时外敌入侵之恐，安帝时边疆安危之惧，但是，哪怕路途险阻，也无法绝念，徘徊不进，犹豫不决，最终愁闷郁结。“

悕雪也听得十分认真，张平子也是史上有名的臣子，出身名门，不仅在文学上才学过人，而且在机械和天象观测上也有很高的造诣，悕雪还在书肆的时候，卫铄还以张平子为榜样，积极钻研，改进造纸的工艺。

想到这里，悕雪不禁想起卫铄，虽然之后，司马璟一直有派人去打听他的下来，但始终杳无音信，也不知道他过得这么样了，不经意间，悕雪的脸色上露出一丝哀伤的神色。

待悕雪回过神来，发现堂下之人都望着自己，神情庄重，尤其是王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