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磨砻流玉汁 蒸煮结清泉 下(2 / 2)
在木府私定终身,是要受到极重的处罚的,而这处罚却是针对女子的。
寒武州,女子为尊,即为尊位,就要德配其位,若不尊族法,便是德行有亏,是要经受极其严厉的处罚的!
她记得的那个月夜,舟砚炫耀的邀请她去观赏他采回来的雪莲花,那花儿洁白无瑕,是世间最美的花朵。
木府人人都说,舟砚是个疼爱侄女儿的好叔叔,却不知道舟砚采花的初衷却是为了别的女子,她只不过是个掩护,罢了。
可是,那夜松淑没有来,松湛却来了。
松湛站在门廊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心如擂鼓,却被吓坏了!
她分明在松湛的眼中看到了爱慕,那是他从没有投注在姐姐身上的眼神,而那种眼神却是姐姐常常投注在松湛身上的眼神。
她第一次感到害怕,她觉得松湛在欺骗姐姐的感情!
舟砚对她说:“小仙儿,我觉得松湛是喜欢你的!”
舟砚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她的耳边乍响,那是她第一次对舟砚大动肝火,因为舟砚捅破了她心头的疑虑。
让怀疑在她的心底漫流成河,汹涌澎湃!
小仙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她“啪”的丢掉了手中的绸扇,冷漠的看着渐渐退却的残阳,眼中却是怒火腾腾!
夕阳柔和明亮,向广阔的河面投射下耀人眼睛的光波。
慢慢的,那河面之上仿佛出现了幻影,是很多年前的人事光影,都是她记得的,都是她想忘记的!
她记得,她请求姐姐不要再相信松湛的花言巧语,可是姐姐愤恨的打了她一巴掌。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姐姐,面色凶狠,眼眸之中噙着恨意。
她对木洁说:“姐姐,不要再和松湛来往了!他不爱你!”
木洁冷笑着看着她,尖厉的手指狠狠的掐着她的脸庞,嗤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告诉我!松湛爱你,从来都是爱你的!”
一直都是端庄的姐姐,那日就像一个疯了一般,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让她心惊胆战,她不明白,总是温柔的姐姐,为何变得毫无理智!
木洁冷漠的看着她:“仙儿,你总是陪着我和松湛外出游玩,你看着我们互诉衷肠,你看着我们爱意浓浓,你看着松湛如珠似宝的对我,你作何感受呀!”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怒火烧的心肝儿都疼,她嘶吼着对木洁说道:“姐姐,你到什么时候,才会清醒!”
木洁凄厉的笑着,“仙儿,你总是太过理智!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你是个没有心的人!你为我和松湛多番遮掩,你知道他看你的眼神从来都不一般的!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对他视而不见的!”
司徒思诗最终还是由于过分担心,走入了舱房,她将一身孤寂无助的小仙儿搂在怀中。
小仙儿无力的靠在司徒思诗的怀中,脸上挂着泪痕,“小司徒,你的怀里真暖!从前,我的母亲的怀抱,也是这般的!”
司徒思诗一言未发,只是轻轻的拍着小仙儿的后背。
小仙儿呵呵的笑了笑,笑声之中充满了落寞,“小司徒,其实我有一个姐姐,和你的姑姑倒是有几分相似!”
司徒思诗安静的笑了笑,温柔的说道:“姑姑真是好福气!”
“呵!你姑姑,那是倒霉呀!才长了和我姐姐三分相似的脸蛋!不然我也不会无理取闹的找她麻烦呀!”
小仙儿叹了一口气,“小司徒,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司徒思诗柔和的回答。
“我的姐姐,名唤木洁,她爱上的男子爱上了我!我告诉她,及时回头,为时未晚。她却恨我夺她所爱!”
“我的姐姐说我,冷情冷性!问我为何对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的深深爱意视而不见!”
“那是第一次,我对姐姐失望之极,我对她说:‘不爱!他凭什么得我真心!’。”
“姐姐哈哈大笑,仿佛我就是一个笑话!”
小仙儿停顿了下来,紧紧的钻入司徒思诗的怀中,仿佛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小仙儿开玩笑的说道:“我果然不适合极寒之地的寒武州,还是父亲生活的万水国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小仙儿的眼眸黯淡,那些尘封的往事,实在令她开心不起来,她继续说道:
我的姐姐,笑的涕泗横流,“仙儿,你真的是冷漠起来,连自己都会欺骗呢!”
姐姐的话,让我心慌不已,难道她在告诉我,其实我也爱松湛!
真是无稽之谈!
我负气离去,发誓再也不管姐姐和松湛的破事。
之后的日子里,我闭门不出。可是,一件坏事却发生了!有人看见了木府小姐和松湛私会,只是那人并未看清木府小姐的样貌。
只是抓住了松湛,同时木府小姐慌乱之中落下的青云遮月的玉佩成了证物,一并交给了母亲。
母亲盛怒,一气之下,打断了松湛的腿骨!
严刑拷打,却并未从松湛的口中问出与她私会的木府小姐是谁。
青云遮月的玉佩,阖府上下,只有两枚,一枚是姐姐的,一枚是我的!
母亲只知道这两块玉佩长得一模一样,却不知道我十分任性,因为姐姐不喜欢和我用一样的东西,我便偷偷在自己的青云遮月的玉佩的月亮上,刻了一个淡淡的痕!
那年冬雪,来的十分的早,红梅一夜之间全都盛开,在白雪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刺目。
我和姐姐跪在木府祠堂之中,面对合族亲长的逼问。
母亲怒意腾腾,命人对我们搜身,却没有找到另一块玉佩,姐姐那时已经被吓傻了,不管别人问她什么,她只会说不知道!
母亲问我,“仙儿,告诉母亲实话,你的青云遮月玉佩,在哪里!”
那枚玉佩被我藏在舟砚院子里的雪莲花的根下,我自认为谁也不知道,却是天意弄人!
看着姐姐可怜的模样,我咬紧牙关只说自己的玉佩丢了。
我知道母亲生性多疑,若是我直接说她手中的玉佩是我的,她一定不会相信的。如今,也只有这样,才能护着姐姐,保全我自己。
那时,我只希望被监禁的松湛能够顶天立地一些,不要将姐姐供了出来。
青城百姓,人人都知道,木府的两位小姐时常和松湛结伴外出,踏马游山,潇洒肆意。若是让他们说出到底是哪位小姐和松湛私定终身,他们倒是不好下定结论。
我和姐姐,在祠堂跪了整整七日。姐姐每日以泪洗面,那是我见过姐姐最脆弱的时候,她爱着身陷牢笼的男子,但是却没有胆量站出来去拯救那个男子。
我的姐姐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松湛的身上,全然不在意陪她受罚的妹妹。好似我陪她吃苦,好似我保护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说到这里,小仙儿有些激动。她从司徒思诗的怀里挣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掐着司徒思诗的肩膀,脸色有些苍白的问道:“小司徒,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司徒思诗轻轻的拍着小仙儿的小手,温柔的说道:“仙姑姑,重情重义,你做的极好!”
小仙儿自嘲的笑了笑,又躺进了司徒思诗的怀中,继续说道:“我以为,只要我们三个人不松口,母亲总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很快就会淡却。”
七日滴水未进,姐姐又因为幽思深重,早就体力不支的倒在我的怀里。我抱着她,苦苦的挨着,心里坚信,挨过这几日就好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是,七日后的清晨,晨曦打在我的身上,我却觉得冰冷异常。
松淑来了,她穿着和她初到青城那日一模一样的红色花布衣裳,来到我的面前,眼里噙着初见时一模一样的恨意,对我说:“木仙,你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