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他脑海里总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说就吊着他保持暧昧,靠着他的身份求得一处安宁,另一个却告诉他不该这样做,他没有要谈恋爱的想法,还不如说清楚,让他早点死心。
他就这么纠结着,对谷颐的态度变得忽冷忽热。然而他越这个样子,谷颐对他却越发小心而亲近,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他。
容簇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陷入自我纠结之中,最终在不知不觉中迷失里自我立场。他靠在床榻上,头仰平靠在床边,脑海中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忽然对自己的态度立场产生了动摇。
他仰望着榻顶的木质花纹,重重的叹了口气,由着身子滑进被褥中,呜咽一声用薄被捂住了头。
几十里外的江水人民仍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凌汛已过去很久,大雨暴涨后的洪灾在城里乡下留下大片痕迹,到处都是残破倾倒的房屋农田,路边走两步就能看到佝偻着身子向栎城涌去的逃难百姓,旁边的杂草堆里还时不时能发现几具干枯腐败的尸体。
“这……”清一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之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地方仿佛自带灰色的色调。容簇站在这片土地上,面前是死气沉沉的江水城,这座仅仅两月便从贸易大城变成一座死城的县城,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生机与活力。他的身边不断走过面容麻木,形容枯槁的百姓,他们连乞食的声音都低弱到了极点,仿佛再说一句话都可能断气。
那些小小的,瘦瘦脏脏的孩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攀着他们父母亲人的裤管,眼神胆怯的望着路中间这些衣冠楚楚,干净整洁的人,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其中一人的衣角。
“大人可不可以,给一些吃的?”稚嫩的童音尖尖细细的,带着虚弱和期待。谷颐拉起那只瘦弱的小手,把他带到路边的小河旁,拔开水壶的塞口,将小孩的手细细的清洗干净,又拿素帕将手擦干。直到孩子的手恢复了白净,他才拉着孩子回到路上。
清一从身后的马车上取了一只小丝绸包裹递给谷颐,他接过递给小孩身边的老人。老人的眼睛有些浑浊,他颤颤巍巍的从谷颐手里接过这只袋子,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的手碰到谷颐的手。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老人眼含热泪,拉着小孩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
谷颐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他上前一步将老人扶起。“老人家不必多礼,救灾赈灾本就是政府应做之事,让你们生活这般难以继续是朝廷失责,本王难辞其咎。这里是些银两与食物,你们便拿了去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老人泣不成声,被清一搀扶着连连道谢。
“不用谢,我们走吧。”谷颐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要回到马车中继续赶路,一直抱臂站在旁边的容簇却朝那爷孙俩走了过去。谷颐随着容簇身影看过去,只见容簇拉过那小孩的衣服,手上一用力撕扯下一大块补丁,小孩惊恐的哭出声来,容簇却拿着那块布站起来递给老头。
“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拿着个装。”容簇嫌弃的捏着那块脏布,“这些东西不要让其他人看见,躲到没人的地方再拿出来,懂了吗?”
小孩还在嚎啕大哭,老头呆愣的看着那块布,一下子就懂了容簇的意思,他忙把丝绸袋里的东西倒出来放在布上包成一个小包裹,不住的向容簇道谢。容簇嫌弃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到马车旁一屁股坐在清一旁边。
清一撞了撞他的肩膀,笑着低声说:“没想到世子殿下还挺刀子嘴豆腐心的,要是你再欺负那小孩一下,我就。”
“你就怎么样?”容簇嫌弃的离他远了点,“你还想教训本世子?小心我叫你家太子一巴掌把你打回古饮去。”
“嘿,我虽是太子殿下的侍卫,但好歹也是官家子弟出身。”清一不服气的抓着他的肩膀。
“我爹是摄政王。”
“我跟在殿下身边十多年了。”
“我爹是摄政王。”
“……”
容簇就有这样的魅力,能和许多兴味相投的人迅速建立友谊关系。这一路两人打打闹闹、斗嘴逞能,竟也建立了革命友谊。
谷颐纵容的由着两人胡闹,不消一刻便来到了县令府。按理说,太子殿下这般尊贵的人物最差也是要住在郡长官府里住的。栎城郡的郡守也早先三四天就做好万全之策来应对朝廷。但谷颐却刻意瞒了行程,由傅成林带领着队伍留守栎城应付郡守事务,而他们三人则秘密前往久治不善的江水县。
江水受灾,在最前线处事的还是江水县令。治灾在国家,更在地方,地方的作为比起国家的赈灾拨款更为重要。栎城的水灾已过去许久,后续的灾情和死亡人数却不断上升,甚至一度比洪灾时的死亡人数还要多。
这里面,必定有这江水县令的功劳。
他一声不响的突袭江水,就是要看看这栎城到底是有什么吸血的怪物,能把一座昌盛之城治疗的久久不愈。
他们在府前等待了足足一刻有余,江水的县令才跌跌撞撞的从府内跑出来。
“县令大人架子真是大,本世子与太子殿下在城外逗留许久,又在你这府前等带了一刻多,都等不到您的大驾。”容簇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啧啧叹道:“哟,您这身子养的不错啊,我看您这膀大腰圆的,啧啧啧,好胃口啊!”
“世……世子殿下饶命!”小县令惊恐的跪了下来,不住的求饶。
“别跪我,我受不起。”容簇扬扬下巴指向那边的谷颐,“跪他吧!磕头磕响了估计能饶你一命。”
“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县令听话的挪爬到谷颐身前不住的磕头。
噗!容簇直接笑喷,谷颐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绕过狼狈的县令与他一道进入府中。清一紧跟其后,他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县令,不屑的踢了他屁股一脚,“喂!殿下都进去了,你在这儿给谁磕头呢!”
县令被他踹到在地,他一抬头,这才发现面前只剩下满脸嘲讽的清一和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羞愤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他狼狈的爬起来甩甩袖子,怒哼了一声跑回府内。
来人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和世子殿下,这般至高无上的大人物下人们不敢怠慢,也顾不得主子还在府前丢人现眼,毕恭毕敬的领着三人向正堂走去。
“你们这县令叫什么名字啊?”
容簇饶有兴味的向后望了一眼,问身边的小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