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棺椁(1 / 2)
归奕大师对立我而坐,面上虽根本看不出什么,可他手腕间挂着的佛珠一直被他手指揉搓着旋转,从容我进屋后就没停下来过。
猛然他闭着的眼睁了开,对我说道:“施主还是处理下身上的伤吧,柜子下面有药箱。”
我一直盯着归奕大师,他睁了眼我全身都跟着紧绷起来,却没想是让我包扎伤口,我看了眼自己身上的伤,也不碍事,就是看着可怖了些,其实并不深,实在没有心思去处理,思考一番还是询问出口:“大师,那蠹蛊血...”
归奕从蒲团上起了身,收了佛珠绕在腕上,起身又点燃了三盏烛台,房间瞬间亮了起来,又接着从刚刚说起的柜子里拿出了药箱放在我面前。
我看他如此在意,也不好再次推脱便打开药箱取了里面的金疮药随意涂抹着伤口。
这时门外走过来一人,站在门口侯着,归奕大师看见后,往他那里走了去。那人显然是在规避我,只靠在归奕耳边小声说着,我完全听不见其中内容。
只见归奕大师听着听着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以为他是要确认我是否在好好上药,所以举了手臂给他看,他安慰似的笑笑,对着边上那人挥挥手,就让他下了去,可自己仍立在门口,后转了头回来对我说道:“施主在此稍后,贫僧去去就回。”
我连忙站起身道:“好的大师,您先忙。”
话音刚落,归奕大师就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这一下子屋子就剩我一个人了,手里作势拿起的纱布也恹恹地放下了,细细打量这间屋子只觉得干净简洁得可怕,除了床板、桌椅外竟然一件装饰的都没有。
“噗”!
屋内靠左侧的那盏蜡烛突然被外面一阵风吹灭了,连带着我得位子和眼前也暗了下来,叹口气,放下手中一切,起身,从边上的烛台上拔下还在燃着的蜡烛,走到那一盏边上,抬手又燃起了它。
看着那火苗左右晃动一瞬,慢慢归于平静时一股隐隐约约漫过蜡油味的沁香钻入了我的鼻孔。
我浑身一颤,手里的烛台砸到了地上也浑然不觉,这味道...是妖!
我有些慌张地拾起地上的烛台,随便放到了一个地方后转头重新靠近刚刚的位置,静下心再次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味道又一次传了过来,而且比之前要浓郁许多。
我的手轻轻抖动,两个指尖捏住了烛台底端,几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地向右旋了一下,那烛台正后方的墙面就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来,并弹出了一条缝隙。
我小心翼翼从烛台上把手拿了下来,身子侧了过去,靠近那条缝隙,鼻尖感受到的气味也随着我离它越来越近而逐渐浓郁。手指扒住那缝隙的两边,手臂用力,整个墙壁就被我拉了开,看着里面昏暗的灯光正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我回头看了眼门外,毫无声响,看来归奕大师恐怕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复又转头回来,毫无防备之下神识瞬时被内里的香气蛊惑了大脑,想退后时,身体却已不自觉地踏了进去。
待到我身子完全进了去,眼前的景象逐渐与成生当时描述的那间房屋重合,一个黑色的巨大棺椁立在中央,味道也是从那里蔓延而出的。
我缓缓上前,仿佛害怕自己会惊吓到那里面的人一般行动缓慢。每一步都像走在冰面上那般仔细小心,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挪到了那具棺椁边上。
我的手轻碰上了那冰冷的黑色材质,原以为是某种木材可完全没想到是黑晶所制,冰凉通体又完全不会因为气候而改变温度,是比冰棺还要稀奇的东西。
我深深吸上一口气,感受着整间屋子弥漫的沁人心脾的香味,慢慢抬了脚跟,垫着往里面看了去。
内里躺着的是个柔弱而纤细的女体,她身着一身莹白衣衫,肉眼看去完好柔嫩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可再往上看去,最为重要的面部却被一张黄底红字的符咒盖了个严严实实。
我因惊讶而微张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人身体又不受控制起来,就连何时伸了手出去竟也不知,只听“嘶”一声,只感眼前突然清明起来,才发觉自己动手将那黄符扯下来了,而那张有些秀丽的面庞就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都做了什么!
我被自己的无礼所惊吓到,回过神来才明白过来此刻躺在棺椁里的这个女子正从身体内散发出某种气味引着我随着她留下的想法而动。
我撤下自己扒着棺椁边缘的力量,向后面站了开来,仔细展开了手里握着的、刚刚扯下的符咒。
纸张很新,仔细看过去上面绘画的字迹也很熟悉,难道这个就是当初成生贴上去的?可为何归奕大师不当时就拿下来,还要一直放在她脸上呢?
正当我疑问之时,“咿咿呀呀~”地声响从棺材内传了出来,我听着里面有不断撞击侧壁的敲击声伴随着“啊啊”细碎的哼呀,在这间空荡荡且有些阴暗的房间不断回荡,绕过我的身体,从背后盘旋入耳,每一声都在攀附上我的躯体,耗尽我每一寸肌肤的光热。
猛然闭上了眼睛,紧急蹲在了地上,双手狠狠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让声音有可乘之机,脑海中空荡一片净是黑暗,四周颠倒杂乱,让我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去呼吸空气才不至于窒息在原地。
过了多久了?
我全身剧烈的颤抖停了下来,我再也没感受到之前的声音响起,这才慢慢将手放了下来,果真整间屋子安静如初,连带着之前满屋沁香也消失殆尽,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安静。
我慢慢站起身来,只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再仔细看去,发觉身上之前的细碎伤口都已愈合,有些较深的部分也恢复到只微微发红,除了一团乱的衣衫和凌乱的发丝外完全看不出我曾受过伤。
我惊异于刚刚那阵恐怖声响并不是要伤害我,反而无形中对我的肌体进行了修复,我被摔坏、移位的内脏也归了原位。
我紧走了几步,回了那棺椁身旁,重新扒了上去去看里面那位发生了什么,之见她原本红润的面庞此时化成一张兔脸,长长的牙齿探出口外,若不是她的身体还保持人形,我无法相信这是我刚刚见到的那位。
我轻轻探了手出去,碰上她面颊的那瞬可以感受到手腹的温度融化在她柔软的毛发上,眼前的光影扭曲颤动,将我抽离出现实,带到了一片绿油油的菜地之上...
“你是怎么进来的!”
一声怒斥将我从幻境之中拉了出来,我眼前又回归到这个空荡的屋内,刚刚被我扒开缝隙穿进来的墙边站着怒目圆睁的归奕大师,他的胡子随着他说话时急切喷出的气体而忽上忽下,已是极怒状态下却仍保持理智,没有冲上来将我迅速拉开,只是怒斥我离开那里。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正放在她脸上,而她的面部又恢复了之前的清丽容颜,如同烫手山芋,瞬间弹了开,紧着退后了好几步,直到自己的后背撞上另一边的墙体才勉强停了下来。
归奕大师显然很是忧心,无暇顾及我是否安好,从那边几步就跨到了棺椁旁边,探着头就看了进去。
我听见他在见到那里面之人后重重呼出了一口气,略带疲惫的佝偻起了身子,仿佛一瞬间又老了十几岁。
我有些抱歉地在他身后支支吾吾解释道:“归奕大师...我...抱歉。”
他仿若未闻,仍旧低着头仔细查看她的每一寸,细致到脚底板也不放过,完全检查过后才缓缓趴在了棺材边上,放松他焦灼的身心。
“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