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簌簌秋风起,兵指望黔地(1 / 2)
第43章 簌簌秋风起,兵指望黔地
八月十七日巳牌时分,唐玉宣及一众从属正要从武当山下来时,忽有宿芳宫本院的一个女员赶上来报,道是:宫院中一名叫邓丰仓的弦主乃是黔地郑渊安插进来的奸细。闻言,唐玉宣及左近从属无不大惊。又听这报讯女员细说来龙去脉后,唐玉宣便领了从属,飞速向宿芳宫赶回。
且说南阳城有宿芳宫的外廷镇守,这外廷有一万来兵马,这当中的有一个名叫万安的百夫长。这一日值例假,万安离了营房,归家与妻儿团聚。万安的内人王氏,乃城小富人家之女,虽已生儿育女,却不是个小心过家的勤俭人。王氏喜好穿金戴银过街消闲,故而家中银钱花销不少。王氏见丈夫赤条条归来,便不生好气。万安见内人王氏面色不对,便悄悄地一闪,望偏厅闪去了。
却不料王氏心有闷气,硬是要说道出口,便几步跟来了偏厅,道:“我可听说了啊!同你一块儿进军堂的孙长贵和祝创都升了阶了!”王氏说完,瞥见万安仍是静默不动,两只眼儿骨碌碌的兀自躲闪。王氏续道,“便是你,怎就雷打不动呢!这一家老小的,可靠什么养活?”万安本就有些憋屈,此刻见家妇不饶不让,便张口道:“那不是有功劳有门路的么!平白无故地,谁与你升迁?”
王氏见一向惧妻的丈夫竟敢顶嘴,急道:“人家有功劳有门路,怎地你偏就没有呢!”王氏一句不解闷,又补一句道:“门路也好,功劳也罢,你倒是给我寻去呀!你整日里安闲不动,还寻思着瞎猫撞见死耗子呢!”万安自然十分的想得升迁,只是门路没有,功劳难得,故而苦恼,此刻猛然听得家妇说“寻思着瞎猫撞见死耗子”一句,不由愤懑起来。袖子一甩,便要夺门而去。
王氏见丈夫心有不服,又待要去,便叫道:“天都见黑了,你却去哪里?”万安道:“我瞎猫找寻死耗子去!”说完,头也不会望门而去了。王氏听得这一句,知是丈夫果真生了气了,她又不愿软语屈就,只得闷住了声,由丈夫走去。
万安揣着怀中留存的几两银子,闷闷不乐地望西街的一处消闲之所“白月楼”行来。这白月楼不仅有酒食茶水,还有人说书唱曲,是个消闲解闷的好去处。酉末时分,万安行进白月楼大门,其时门厅正有顾客进出,旁侧又有跑堂招呼的伙计。
万安将将进得门厅,正要寻个坐处时,听得两个伙计就着已进客堂去的一人低声道:“这武大怎就发急起来啦?这些日子可当真阔绰得很呢!”另一个伙计亦十分不解地道:“可不是么!他也就是一个开茶铺的,听说素日里也不见几个吃客,怎滴忽然大手大脚起来了?单是前日他一口气叫下三出曲目,便是整整十两白银呢!”
万安闻言一惊,上前问询道:“你俩说的可是西街岔口后角的武大郎?”小伙计道:“正是呢!他如今可发达啦!”万安随口一应,心中更是惊奇了,肚里寻思道:“这个武大郎正好在我一个堂兄弟的斜对门,他的境况我却是知晓的。他素来是个极会算计的人,平日里做些茶酒买卖,一毫一厘的都得计较得清清楚楚。遇着熟人或体面人来,他勉为其难地捧出些像样茶水,若是生人与寻常吃客来时,他便尽上粗茶,酒中掺水。都二三年了,硬是整得他那个茶酒铺要死不活的。我万安好歹也是个都头,手底下亦有百来号人马,若说武大那般也发达了,我万安岂不冤屈死也!”万安说时,心中烦闷更是堵胀了,便要寻个无人处坐下身来叫上茶酒解闷。
万安将将入座,忽又奇道:“这平白无故的,他武大是怎般发了财了?莫非这当中有什么蹊跷?”万安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愈发疑心起来,跟着心中道:“此事当真奇怪,我且去问问我那堂兄弟去!”想时,万安便踱步出街上来了,而后直望西街岔口后角行去。行约一顿饭的功夫,到得堂兄弟家门前来,而后扣门进去。
这堂兄弟身形矮小,相貌平常,瞧着似个懒散老实人,万安进门时,他正在家安歇。两人坐下攀谈几句,万安即问道武大之事。这堂兄弟神情一振,寻思道:“若说到这事,我亦心奇了。记得那日午后落着雨,有个生面孔,衣着体面,模样亦有几分干净贵气的,只是这人绝非本州县人氏。”万安道:“何以见得?”这堂兄弟道:“依咱们本处风俗,雨天进院为着敬重雨神,必得先摘落草笠。这人却戴着笠帽,径直行入门檐下。”万安听得,道:“这个却是的……”已然寻思起来。
万安寻思间,又问道:“那后来如何?”这堂兄弟道:“后来这生人便同武大招呼,进门去啦。那日落雨,没几个吃客,武大正没精神,他进门时,武大也不怎上心。片刻出来时,武大却是满面喜色,瞧着快意得很呢。自那以后,或是三五日,或是七八日,这人便又来一次。每次他来,武大必然低头哈腰满面欢喜地迎候。我瞧那模样,必然是得了什么大好处了。武大本来忧心铺面上的茶酒营生,但自他来后,武大却不十分关心了。那日咱们邻舍心奇,去武大那里探问时,他只说是南边来的买卖人,要同他结伙谋划生意。大伙儿寻思亦有道理,便不多问了。”
万安道:“这当中便无可疑之处?”这堂兄弟寻思片刻,道:“若说可疑,却也有一些。这一二月的时日过去了,他俩人也不见张罗出什么营生来,却是武大再不愁银钱花销了?”这堂兄弟虽寻思,却也摸不着头脑,末了续道:“这事咱们也想不明白,兴许是他武大时来运转,有那福分罢!”万安听得,知是自己这堂兄弟愚笨懒散,也不同他多说。这堂兄弟见万安似有谋划,不禁问道:“兄弟你可是有甚计较?”万安道:“依你估摸,那人还会来么?”这堂兄弟寻思道:“这个却是不知。若依着前几次的情形,那人要来时,过一二日便来了。”
万安道:“这样罢!这几日你与我盯着这武大的铺面,瞧见那人进来时,无论如何,你须即刻走来告我!我自有计较!你我兄弟,若有好处时,自少不了你一份!”这兄弟听得有好处,又知万安是本城的公人,必然有他的谋划,便满口应承了。
果然二日后,万安正于军堂中寻思等候时,这堂兄弟急走来报告。万安便点了本处精干的五六十个人手,奔行至武大铺面处,而后如包饺子一般将这小铺面给围住了。其时武大同这人谈好了话,正从茶铺里边行出来。又者武大与这人交通已多次,皆安然无事,万没料到会有兵丁涌入,故而被万安及一众从属逮了个措手不及,这人正是邓丰仓。
这日邓丰仓又如往常那般写了纸笺,正要假武大之手,传送出去。被万安逮住时,那纸笺尚在武大身上,被万安给搜寻了出来。不过这纸笺乃是密封于一个三四寸长的小金筒内的,且武大只是将金筒传递至岳阳,武大不得开启金筒,故而他始终不知自己与邓丰仓传送的是什么物事。
邓丰仓见万安等军士涌入,情知不好,起身便要奔逃,只是万安立功心切,携来的又是精干人手,故而双方一阵激烈拼杀后,邓丰仓终究杀伤不过众人,被万安给擒获了。一旁观望的武大既不明所以,又惊吓得不敢动弹。这万安虽无大智大勇,却也有些小机灵,他制住邓丰仓,见邓丰仓缄口不言,便盯住了武大身上的小金筒。万安揪住了这小金筒,邓丰仓之事自然兜藏不得了,万安终将邓丰仓移送去了宿芳宫,万安亦因此立功,职权自然升了一级。武当山距南阳宿芳宫不多远,唐玉宣及一众从属一路飞奔,傍晚便回了宫院。唐玉宣这些时日最为用心的莫过于攻打郑渊一事,故而听得报说邓丰仓是郑渊安插来的细作,便急地审问。其时邓丰仓被捆绑于西侧宫院的一个暗室中,唐玉宣携了马善及一众刀主将邓丰仓移出暗室,至一偏房中,欲详加审讯。唐玉宣急需知晓邓丰仓都与郑渊传递过去了多少书信,道了些什么要紧事物。又说审讯者乃马善,唐玉宣及左右则于旁侧观望。
众人观看时,见这邓丰仓面色虽有许多颓丧、不安及绝望,但他却始终不发一言。唐玉宣大奇,脱口道:“你亦服用了肠虫蛊种,你却不怕蛊种醒活时,啃食肠胃?”邓丰仓自顾自地道:“当初我不就近去方城县物色传讯之人,而去了路远许多的南阳城,却不料反而坏了大事。看来是天意如此的了。”邓丰仓重重叹出一气,续道:“郑渊教主有大恩于我,便是赴汤蹈火,我也认了。”
唐玉宣听到此,又瞧见邓丰仓的决然无望的面色,心中愤懑却渐渐平复了下来,道:“既然你对郑渊已死心塌地,本座亦可成全于你。郑渊老贼同本座不共戴天,本座灭郑渊之心亦决。无论你说是不说,本座一样要打到黔地去。如今你执迷不悟,待出师之日,本座正好将你的头颅割了下来,祭我大旗,壮我将士征行之威!”唐玉宣说完,便离座而去。
这一下,邓丰仓见唐玉宣决然而无畏的面色,却是惊了一惊,亦知唐玉宣出征之日,便是自己的身死之时了。跟着,众人随唐玉宣行出,邓丰仓又被看管人员押回了暗室。
九月初一这一日,遇着阴暗天,又有风吹起时,武当高山之上已是十分的清冷。杨轻尘请示了师公同辰真人,携了百来个本门的精干子弟,以及自己新婚夫人司马艳雪,一行人悄悄出了武当“治世玄岳”牌坊,正取路望襄阳行去。与此同时,司马艳风领下的西蜀三百武士,亦东行出了武当南七十里的房陵县东境。
同一日黄昏,南阳城东郊正是秋日里的火红夕阳时,唐玉宣于一条东南去的大道上,齐整了宿芳宫本部的二百精干人马,立起了一杆战旗,而后将邓丰仓斩杀在了战旗之下。众人见证了这极郑重极肃穆一刻,无不铁定了心思,心中于攻打“敌贼”郑渊一事已然决心一致。
九月初三日巳牌时分,司马艳风、杨轻尘、唐玉宣,兄弟妹三人的随从人马于襄阳南郊汇合。而后唐玉宣的本部人马在后,司马艳风与杨轻尘的人马居中,前后五六百,取道黔地而去。
九月初九日重阳日傍晚,唐玉宣众人到得洞庭郡迁陵县。当晚,唐玉宣、司马艳风、杨轻尘、马善、石冬月、向廷桢、宋大贤、覃开山、赵晚晴、夏冰、韩丹等刀职人员及薛忍、向带琦等弓职人员,聚于城中商议。
唐玉宣道:“咱们部仅五六百人马,而黔地教廷中的各等头目和兵丁,有二三万人,需得想个对策才好!”众人寻思间,马善道:“依属下看,当初郑渊篡位时,众刀主及弓主中,多有不诚心归服者,教主您如能令他们临阵倒戈,那咱们便可省心许多。”石冬月道:“这个法子不错。只是咱们需得瞧出哪人是能够被教主说动的,哪些又是难以劝说的?”向廷桢道:“在下倒有个法子。”众人留心时,向廷桢续道:“死心塌地追随于郑渊的刀弓主毕竟不多,咱们只需将这些人挑剔出来,余下的便是可能劝降的了。”马善、石冬月等人闻言,都道可行。马善、石冬月、向廷桢、宋大贤、覃开山等五个原五毒教员便寻思起来,而后各人你一二个我二三,估摸出了郑渊的死党,总有三四十人,当中包括五护法中的前护法张天虎。
唐玉宣道:“右护法石顺临被囚于何处?郑渊是否已杀了她?”马善道:“石护法出身仡佬族名门,郑渊若杀了她,必然要引起许多仡佬族头领的不满。郑渊不糊涂,该不会杀了她。”唐玉宣“嗯”地应了一声。跟着石冬月道:“属下等人行出时,石右护法被囚于教廷东面五里的孔雀洞中。只不知如今变更了没有?”
唐玉宣寻思片刻,对薛忍道:“薛弓主!”薛忍起身道:“属下在!”唐玉宣道:“明日清早,你便携了陈齐湘及二三位熟识孔雀洞路径的本教弦主,抄小路去搜寻石右护法!”薛忍听得教主唐玉宣有意安排自己的未婚妻子陈齐湘同自己一处,觉出教主唐玉宣关照自己,当下颇为欢心,便躬起身恭恭敬敬地道:“遵命!属下誓死不负教主之托!”唐玉宣知晓薛忍身上本就留存有本教《神异秘谱》中的功法,他修习少林宝典《易筋经》后,功力又增进了不少,以薛忍的武艺,现下一二十个弓主之中,薛忍的武艺是最强的,同时薛忍乃洪州人氏,他身处教中,最不易结连党羽,故而唐玉宣有意提携他为刀主。只无奈薛忍年纪太小,破格提拔,唐玉宣怕引来教员非议,故而派遣他去搜救右护法石顺临,亦是有借机使他立功之意。石冬月乃是陈齐湘的姑母,她听得教主关照薛陈二人,心中自然喜慰。众人亦知,薛忍只是弓主,教主唐玉宣让他参与议事,乃是他武功了得,有用于他。
唐玉宣又对身旁的马善道:“马护法,你明日清晨亦捡选三五个轻功、毒功俱佳的弓主,务必于本座大队人马同郑渊人马对阵前,将伙同郑渊谋反的那几个仡佬族君长制服了!若不能制服时,杀了亦可!”唐玉宣话中说到了“毒功”,此事原由乃是唐玉宣回南阳宿芳宫后着手的一样要事:唐玉宣依据教中刀弓弦等不同等级,令教员修习《神异秘谱》中的毒功,以作攻打郑渊之用。不过唐玉宣颁此诏令时,郑渊的眼线邓丰仓亦在宿芳宫中,故而邓丰仓已将此事及自己所习的毒功秘法悉数传书至了郑渊一边。只是邓丰仓仅是弦职,刀、弓二职所习的功法,他难以知悉,这亦是唐玉宣之幸。
又说马善闻得唐玉宣之言,先是一惊,而后躬身领命。唐玉宣见马善惊疑神色,便知他的忧虑,亦是众人忧虑,便正色道:“谋逆乃是不赦之大罪,故而不宜姑息!便如郑渊和我,二者必不能两立!”众人闻言,无不信服。
商议末了,唐玉宣对司马艳风、杨轻尘两位义兄,郑重道:“大哥、二哥,此次你二人乃是以义军助力妹子我。明日咱们便要进入黔境了。进了黔境,同郑渊交兵,那时敌手众多,且刀枪不长眼,故而叮嘱你们的将士,务必小心在意!待打垮了郑渊,夺回了教廷,我再重重酬谢你二人的将士!”司马艳风道:“妹子不必忧心!此次你大哥挑选的乃是高手,要杀伤他们却也不易!”杨轻尘道:“征战哪有不伤亡的,既然咱们来了,生死就各安天命!”唐玉宣听二人话语不同,便道:“嗯,如此甚好!无论如何,妹妹十分感激二位哥哥的患难之助!”二人郑重应了一声。
九月十二日,正是黔地深山恶水的萧瑟深秋时,唐玉宣等人马行进到了黔境东北缘。为着依照迁陵县晚间商讨出的降敌计策行事,行进的五六百人马树起了三五杆高大醒目的赭黄旗帜,黄旗当中以红线绣着大大的一个“唐”字,教主唐玉宣亦着苗家的盛装重饰,行于人马的当头正中。唐玉宣左右分别为杨轻尘和司马艳风;三人之后乃是并于一排的石冬月、向廷桢、宋大贤、覃开山、韩丹、夏冰、赵晚晴等刀主。一众刀主之后便是司马艳风的武士。
黔地地境山高水远,许多山路狭小陡峭逶迤南行。入境时,唐玉宣等人便商议了好几条路径,其时近路多是狭小险陡,人马难行,大路虽平缓,但往往盘绕极远。又者邓丰仓被诛杀前,已向黔地传送了多次书信,恐怕道路险峻处,会有郑渊伏兵。唐玉宣与石冬月、司马艳风、杨轻尘等人商议半晌,仍是难以抉择。末了,众人取了个折中:大路盘绕不远时,便走大路;盘绕远时,便进小路。
十二这日午间,唐玉宣等人行至一处峡谷来。刀主向廷桢道:“那前面是老猿谷,两山相距不过二三十丈,南北对峙,纵深近六里,是个易于设伏的险地。”向廷桢说时,唐玉宣等人昂首望去,果见一条深谷纵行而去,当中一条小溪悄声流淌,南北两面山林不时露出岩壁。山林上的树木或已叶片衰黄,或已掉落大半,而那当中的杏叶与枫叶,在日光的照耀下,尤其亮眼好看。司马艳风不禁道:“好个老猿谷,山林耸立,黄叶飘飞,端地好看!”杨轻尘道:“就怕有敌手伏兵,需传令下去,作些预备!”
其时行最前头的是唐玉宣、司马艳风和杨轻尘三人,三人之后便是石冬月等刀主,再后是司马家的三百武士,而后便是武当派的一百高手,行于最后的才是唐玉宣宿芳宫与五圣教的一百教众。这一百精干教众,唐玉宣命了刀主石冬月为头领,当中有弓主一二十人,弦主三四十人,弹主四五十人。
唐玉宣亦疑心郑渊会设伏,听得杨轻尘之言,便命向廷桢传令了下去,教众人务必做好应敌准备。其时距谷口尚有百来步,唐玉宣等五六百人马,前后延伸了五六十丈。口令传布下去后,众人便放缓步子,纷纷留意起来。又行得一阵后,五六百人皆进入峡谷之中。唐玉宣坐于白马上紧紧留意两面山林,已作好了拔剑的预备。只是众人于两面山林紧紧观望时,那山林里却是静悄悄的,时不时清风吹过,残叶飘落,又有一些鸟兽行动的声响,使得众人时不时一些虚惊外,始终不见有真正的人影出现。
五六百人揪心又行了好一阵,前头的唐玉宣三人已逼近出谷之口。忽然,身后武当一众中的一人惊叫道:“有人!那山中确是有人!”众人闻言一惊时,藏身于两侧山林的伏兵知晓有同伴被瞧见,是该出手的时刻了,便听见两面山林各自发出了一声呜呜的牛角声响,向廷桢、宋大贤、覃开山等黔地人都知,那是黔人用掏空了的弯曲牛角吹出来的,此刻却是众人动手的号令。
果然,众人心惊时,两面山林各自闪身出了二三百个弓箭手,这些弓箭手为的能掩藏身体,并非站身于同一线山林,而是远近高低皆有,两边人数总计起来有六七百人。这分作两面的六七百人,现身一刻,手中弓箭便飞速射下。底下路中众人纷纷拔出刀剑抵挡时,亦有不少人马受了箭矢之伤。
适才唐玉宣等人见即将出谷,心头本松弛了一些,不想敌手竟不愚蠢,设伏于众人即将出谷之处。唐玉宣见伤了不少人员马匹,颇为恼怒。司马艳风见敌手箭矢居高临下,极为厉害,他大怒之间,便二话不讲,刷地一下抽出无刃剑,又北面山林敌众距他稍近一些,便一剑挥劈了过去。其时山林颇深,众敌手有些已跃出林木,有些将将露出身体,见司马巨剑动处,有一大波气浪喷涌而来。众敌手本要趁胜再出杀招,却不想一惊之下,那锐利而阔大的剑气已扑面而来,林间枝叶碎裂折倒时,许多的敌手立时重伤。
司马艳风更不迟疑,一剑劈出后,又接连挥出了第二和第三剑。司马艳风功力虽不如唐玉宣高强,然而他却是携带无刃剑时日最久,从而最为熟识无刃剑的人。故而他三剑连出后,山林崖谷内,树木折倒声及敌手惨叫声不绝,倾刻之间,向北一面的敌手便所剩无几了。那侥幸躲避过的少数敌手,瞧见同伴死伤,树木折倒大片,已然吓破了胆,早收了弓箭,缩身躲避去了。与此同时,唐玉宣、杨轻尘以及身后众刀主,又有人丛中的许多高手,纷纷飞身向南面一侧山林的敌手杀去。
顷刻间,南面一侧山林亦叮叮当当的拼杀声响成了一片。因唐玉宣修习平云子功法三四年,武功高强,她又借助了宝剑,故而仅片刻下来,便有数十个武功了得的敌手死伤在了唐玉宣的剑下。司马艳风虽有无刃剑,但他的功力仅相当于唐玉宣的五六层,不能持续催发无刃剑气。司马艳风长时携带无刃剑,已然谙熟其理,他将北面敌手杀伤大半,重重挫敌锐气后,便不催发无刃剑气了。而后司马艳风同己方的一众高手,一齐出手,向藏身山林的残敌杀去。这些不及半数的残敌,已被无刃剑气给侵杀得胆战心惊,此刻已然不是司马艳风等人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