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〇章 夜深事正急,人皆不思寐(1 / 2)
第69章 第七〇章 夜深事正急,人皆不思寐
等候间,艳阳随口道:“这会儿,李士群众人会不会已聚首盟誓了?”周致远道:“兴许会,兴许不会。他众人盟誓的地方必然隐秘,且又不能在教廷之中?”艳阳道:“为何?”周致远道:“教廷之中多是教主及长老的人手,他们的小动作不便施展。”艳阳随口道:“不错。想来他们不会于教廷中聚首。”周致远续道:“若他众人于偏远出会盟,则要迟缓一些。”艳阳道:“不过斗难等人进去已大半个时辰了,若无他事耽搁,亦足够行走二三十里的了。”
忽听得淳于染道:“无论他众于何处密谋,我三人定然是难以接近的了。此番不比天光寺,他们必得重重把守,严密防范,否则功亏一篑!”周致远道:“淳于兄所言极是。咱们纵是进去了,亦难得再接近他们。”艳阳思索道:“据我天光寺听到的,他众已有斗难、古不往、李士群、李士东、王守一这五人了。你二位觉着还能有什么人会伙同他们?”周致远道:“章世典同李士群交好,且当初助力斗难追杀知非时,他亦在当中,他多半也算得上。”艳阳道:“不错。”续道,“当初追杀知非时,还有一个西域苦行僧,他如何?”
周致远道:“那个番僧叫乌萨,据说他是天竺来的,在于阗、楼兰、高昌等地修行了十数年,六年前入的教派。他非汉人,若李士群等人夺剑后,终要去中原安身,则乌萨等番僧不知愿不愿?”艳阳道:“天光寺窃听时,依稀记得他们要对付呼延、坎波、桑钦等人,中原一带极少有这样的姓名,他们可皆是西域人?”周致远道:“呼延该是呼延瀚,他是龟兹人,玉衡峰峰主。坎波尊者和桑钦皆是吐蕃人,他二人皆为长老。另有安达沙、比遮罗二长老,他两个一个是乌孙人,一个是伊吾人,总之皆为西域人。长老中的龚云府是汉人,祖上居住于汉中之地,却不知他会不会同李士群等人合谋?”
艳阳忽又醒起道:“当初还听得李士东提到了一个‘岑务使’,照他那口气,该是一个颇为紧要的人物,不知是谁?”周致远道:“教主身边有左右两个事务使,一个是岑宫进,一个是江春圃,照此讲来,岑务使该是岑宫进无疑了。”艳阳道:“不错,该是此人!照李士东当时的口吻,他们需通过这岑宫进探听教主的动静。”周致远道:“如此看来,岑宫进多半已给他们收买到了。教中有人说岑宫进虽头脑活络,务事勤恳,但贪财好色。看来此言不虚。”淳于染忽道:“教主的近身事务使不是太监?”周致远道:“不是。教主既非王侯,亦非皇帝,他的近身侍从皆不必太监。不过教中规定,两大事务使掌机要,易染权势,故而不能是武人。”淳于染毕竟是寡言语的人,心中明了时,便不多言。
听得艳阳问到:“七峰主中,除了李士群、章世典、王守一和呼延瀚,还有什么人?”周致远道:“还有三个,天枢峰主丁罩林、天玑峰主高竹、天璇峰主山香子。山香子是个女道士,她是八长老、七峰主中唯一的一个女性。据说她原本是天山中修炼,因同天山中的诸人不合而拜入了昆仑门下。”艳阳随口道:“她可漂亮?”周致远道:“她都五六十的老妇人了,如何还能以漂亮言谈!”艳阳哈哈一笑。周致远随口道:“若说漂亮,或许她年少时谈得上。”
淳于染慨然道:“谁人没个青春年少?怕只怕岁月沧桑,容颜易老。”周致远应个“极是!”,心中不自主地思念起蜀都中的娇妻孟玲玲来,心中颇为欣慰,只觉得有她和孩子相伴,此生别无所求,亦欢喜安乐了。艳阳似亦念起了蜀中妻子,道:“西域地远,咱们路上又看景游玩,如今都出来三月满了,蜀中的妻儿们必然挂念我们。”转而续道,“那玉剑能否取得且不说,但无论如何得安然无恙地回蜀都去才好!”周致远应了一声。
淳于染见天色已黑,关口大门关闭,楼上亦已燃起了火把,道:“该动手了。泰山派的那五人想必亦去得远了。”周致远问到:“该如何出手?”淳于染道:“明日昆仑教中必然大乱,既如此,我三人且别管那许多了,干脆一齐上去,将那几个守门的皆点倒了,而后穿上他们衣服,飞奔进去。”艳阳略一思,觉着确是如此,便应道:“好,咱们一齐上!”于是乎,三人摸黑,望门楼行去。
其时两侧山麓皆有积雪,地面上亦多有残雪,道路依稀能看望得见。片刻后,三人潜近门楼,那门上一个机警的兵士闻得动静,便出口喝问。艳阳三人全不慌乱,一齐望门楼飞身跃去。那几个兵士大惊之间,兵刃尚未拔出,艳阳三人一人一个,便同时点倒了三个,左近围上的三五个,本待近来砍杀,猛然见他三人武艺高强,无从下手,心中顿时惊惶起来。艳阳三人又再闪身奔上,那三五人欲转身奔逃时,艳阳三人再急出手,重手点倒了二人,周致远宝剑剑不出鞘,亦击倒了二人。淳于染的随身兵刃乃是“阴阳双刀”,他双刀亦未展开,即随手击倒了一人。至此,门楼留守的七八人,皆给击倒。不过艳阳三人未用兵刃,倒下的七八人,皆无致命创伤,多半是一时昏厥,无性命之忧。艳阳三人急换了衣装,而后望里奔去。
三人摸黑奔行了一阵,出了七八里,遇着一个三岔路口。周致远道:“往前三里是教廷,往左可去天璇峰和天枢峰,往右可去天权峰和开阳峰。”淳于染思绪倒也清晰,他问到:“其他天玑、瑶光和玉衡三峰在何处?”周致远道:“天玑位于教廷正东方八里处,瑶光位于正南方六里处,玉衡位于西南方十里处。”艳阳随口道:“那藏宝剑的龙首山又于何处?”周致远道:“相传龙首山位于教廷西南三十里处。”淳于染道:“正巧跟玉衡峰处于同一个方位上?”周致远道:“正是。”续道,“昆仑山境地前后左右其实数千里方圆,七山头仅是教派七大兵部的驻扎之地,于教廷四周正好呈拱卫之势,并非七座高大山体。”
淳于染恍然道:“我还道这些山峰之间怎相距如此之近,却是这个缘故!”艳阳道:“长老们又住于何地?”周致远道:“长老职位虽在峰主之上,但长老不掌兵权,故而长老皆住教廷之中。”艳阳道:“他们和教主住一块?”周致远一笑,道:“非也。教主住教廷宫庭之中,宫庭仅二百步方圆,宫庭外围为教廷直辖之地,方圆六七里,各长老多为僧人和道士,他们的寺院和观宇便散居其***卫教主宫廷。”
艳阳道:“原来如此。”续又道,“适才你讲,往右是去天权峰和开阳峰?”周致远道:“是。且天权峰的峰主正是李士群,开阳峰的峰主是王守一,亦在公子您窃听到的李古等人的同伙之中!”艳阳道:“天权峰距此多远?”周致远道:“距此五六里,距教廷七八里,乃是教廷的西北方位。”淳于染道:“咱们此刻所处是昆仑教廷的正北方位?”周致远道:“正是。往前再行二里多,还有个玄武门楼呢。”艳阳道:“北玄武南朱雀,正南边可有朱雀门?”周致远道:“这个确有。只是不如玄武门高大气派,或许正南方去人烟稀少,非是教廷的紧要之地。”艳阳哈哈一笑,欢喜道:“甚好,咱们便去天权峰罢,瞧瞧李士群的巢穴如何!”
三人又以轻功往前奔行。其时道路中的积雪虽给踩踏残破,但四周山头多有积雪,故而路径可辨。三人急赶,快如马匹,片刻后,至一个岔路口来。站身岔路口,往右后方观望,依稀望得前头乃是一大面左右绵延的土石小城墙,城墙向外一侧,每三四十步便设有望楼一个,当中灯火明亮,人影依依,似有兵士看守。城墙正中稍左,乃是一个较大门楼,同艳阳三人夜前守望的昆仑教的进山隘口类似,上面同样有灯火和把守的兵士。
艳阳脱口道:“那里边便是李士群的巢穴啦?”周致远道:“正是。天权、天枢、天璇三峰徒众皆在五千左右,是昆仑教派中人马最多的三个山头。”淳于染望住左前那支岔路道:“那是去哪里的?”周致远:“往前八里即是开阳峰。”周致远讲罢,三人又回望城墙。周致远道:“城墙哨楼之间能看望呼应,咱们想进去,可不能如前番进山口那般了。”艳阳正张望城墙及上边的望楼,道:“不错!中间的有动静,两侧的皆能察觉,硬攻必然打草惊蛇。”
三人正寻思对策时,忽见前头大门楼开启,跟着里边奔行出了一队人马来。这人马来势虽急,却不提有灯笼火把之类的照明用物。艳阳三人急地往道路后侧的矮山林中躲避。片刻后,人马奔近,路口奔势稍缓后,转头往开阳峰所在一侧奔去了。一队一二十人,众人既不讲话亦不出声催唤马匹。又片刻,众人去远,艳阳三人急跃出了路口来。
艳阳惊奇道:“我瞧见稍后的那个似是李士东!”周致远道:“不错,打头的那个是峰主李士群!”艳阳闻言惊喜,道:“竟是他们兄弟?这可好极了!”周致远道:“不止呢!稍后有三四个山门门主,其中一个还是李山红。”艳阳道:“如此说来,他兄弟妹三人都到齐啦!”淳于染望周致远道:“你不会认错罢?”周致远道:“不会。李山红着的正是教派门主的服饰,她那模样我能认得出来。”艳阳微微笑道:“周兄和李家妹子有好些年的恩怨纠葛,必然错不了!”周致远道:“却是我和玲玲出山时,李山红是瑶光峰的一个山门门主,怎么如今却是在他哥哥这里?”
艳阳道:“他众人欲搞大动作,那皆是玩命的活计,紧要关头,兄弟妹三人不宜分开。纵然死了,也正好一块。”周致远哈哈一笑,道:“公子言之有理!”淳于染道:“咱们以为他们会在此聚首,此刻李士群兄弟皆出,里边该是没什么紧要的人物了。”周致远道:“淳于兄是觉着他们今晚不会在此聚会盟誓?”淳于染道:“多半如此。若他们仅是出去请同谋者来,不必李家兄弟二人皆出,仅有其一即可。”艳阳道:“淳于大哥言之在理!他们不敢持灯笼火把,必然是为隐秘!”周致远道:“既如此,咱们赶紧跟了上去!”于是乎,三人又再轻功追赶。此去无有岔道,三人追赶一阵,如期赶上了李士群一众。又片刻,李士群众人行至开阳峰的山门门楼下来。
艳阳三人远远观望,望见李士群众人中的一人将口哨轻轻吹了三下后,那守门的人员即将门楼打开了。李士群一众鱼贯而入。周致远道:“看来他们已约定了暗号。”淳于染道:“那里边多半便是他们今晚会盟之处了。”艳阳随口道:“开阳峰有多少人手?”周致远道:“据说三四千。”艳阳道:“不料他众人竟会在此会盟。”转而又道,“不过想来,这两处山头也差不多。”周致远道:“若说异处,便是坐向不同。适才李士群的山头面向昆仑教廷一侧而坐,此处是坐东南朝西北,望不见教廷所在。”
艳阳随口道:“此处更隐秘?”续道,“不过此处距那正北边的大道却远了许多。”周致远道:“开阳峰的背面七八里即是玉衡峰,峰主呼延瀚跟李士群和王守一的交情据说不怎么好。”淳于染道:“照此说来,他众人今晚必然要对付呼延瀚。否则他们行动起来,便有诸多不便。”周致远道:“有道理。”艳阳道:“既如此,咱们该去哪一处?去呼延瀚一边,还是进这里边去?”周致远道:“若能进去,瞧瞧他们有什么人,谋的什么事亦好。”艳阳望淳于染道:“淳于大哥以为如何?”淳于染道:“若能探听,自然是好。”艳阳道:“既如此,咱们绕去后边,寻一处僻静无人的,飞身进去。”于是乎,三人望昏黑僻静处飞身而去。
这开阳峰的兵部院坐于山坳之中,占地二十来亩,当中寻一二个无人的角落自然容易得紧。片刻后,艳阳三人自东南侧的一处暗角,潜飞了进去。进得里来,绕行数十步,即接近中轴楼院。三人止步,探头往院中楼房张望,见院落中灯火虽不十分明亮,然而把守的头领和兵士却极严密。
艳阳低声道:“灯火虽稀疏如常,然则把守却明显加强了,可见首脑们必在里边!”周致远道:“不错!只须寻得李士群等人是在哪一院哪一间,便可设法窃听了。”淳于染道:“依我看来,把守最严密的那一处多半便是了。”艳阳忽道:“我晓得了!咱们只管寻李山红,她站哪一处,那一处便是他两个哥哥的所在!”周致远恍然大悟,道:“不错!李山红是个女孩儿,她亦无多大能耐,她大哥必然不会让她会盟,却会令她同众人一道看守。”三人议定,便去查探。
循着昏暗边角行不几步,周致远忽然望见后院的庭院中似有灯火微光发出,道:“那后边院子似有灯火?”其时三人正如夜贼一般,摸黑缓行于中段院落的左侧矮房之间,距后进院落约百步。艳阳闻言,仔细观望,咦了一声,道:“确有火光,且似院子中间冒出来的!”因那散发出来的灯火极小,故而三人乍来之时无有察觉。周致远道:“灯火只会点在檐下,怎会从院子中冒出?必有异状。”艳阳道:“去瞧瞧!”片刻后,三人已穿插绕行了七八十步,打头的艳阳便缓缓地探出头来,跟着猛然见到后院前侧的空场上战列了一派兵士,当中的一人依稀辨得便是李山红。
艳阳急地缩回头来,低声道:“李山红!”周致远二人闻言会意。艳阳以手指路,三人再往后摸黑绕行,十几步后,绕来了后进院落的西北角,艳阳又探出头来张望,只见院落左右皆是把守的人员,且众人面目皆是朝外。幸是艳阳三人距得远,动静小,且又处于黑暗之处,否则那一探头,机警些的兵士或许便能看望到了。艳阳小心舒了一口气,回过头来,以手势向周致远二人示意,而后三人小心往院中探望。
只见院落之中,已筑起了一个丈来高的土坛,坛作三层,四方放置四灵镇守,又插了五方旗帜,坛顶摆上了天神神像,坛前脚下摆了地神神像。地神神像的前边放着一个宝鼎,似欲供众人插放香火。土坛左右燃了四盏油灯,适才周致远所见,便是这四盏大油灯冒出去的微光。艳阳三人探头时,正巧李士群兄弟、古不往、斗难、王守一、章世典皆在其中。另有一人,瞧其高鼻深目红发卷髭,实乃西域人,却非当初同古不往一道助力斗难的乌萨。艳阳拍了拍周致远,再去瞧了瞧那认不得的人,周致远明了,即手指于地面残留的白雪中划出了“长老安达沙”五字,艳阳和淳于染遂明了。
探头再看时,见众人以李士群为核心,手执香火,恭恭敬敬地望土坛道:“今日我七人结为兄弟,共举大事!事不成而生异心谋以私者,余人共诛之!皇天后土,四方神灵,实皆为证!”宣誓罢,即一齐躬身下拜。七人拜罢,又陆续将香火插上了宝鼎之中。插毕,旁侧协助的四五个门主又当场刺杀一头公牛,接了满满一大银碗的鲜血,而后一人双手捧与七人。七人当先的安达沙亦双手接过,随后七人接续满饮。艳阳猛然见得如此阵仗,心中不由有些敬与惧。
李士群众人饮血罢,便转身望艳阳三人所向的正前方行去了,那些看守的头领兵士仍原地不动。不片刻,仔细听得动静,李士群等人似是转进了后院的中堂房去了。艳阳三人又小心潜行,摸至了中院的后角落来。艳阳道:“他七人必进房中密谋去了!只不知该如何去探听?”淳于染道:“照眼下如此阵势,便是鸟儿亦难得飞进去一个,咱们这么大个人,实在靠近不了!”周致远道:“想来他七人无非是讲要先对付哪一个,后对付哪一个,宝剑如何寻,宝剑到手了,又该如何如何。”淳于染道:“不错!只要我三人不给察觉,则无论他众人如何谋划,皆算计不到咱们头上来。我三人守株待兔亦可。”艳阳闻言,道:“既如此,咱们寻个高处,安心坐等观望,等候他七人出来后的下一步动作。”于是乎,三人寻高处而去。
左右观望了一遍,院中稍宽敞处,皆是把守的兵士,实无绝好的容身之处;城墙哨楼可俯视全院,奈何每处哨楼皆有兵士。三人不得已,只得又寻黑暗角落,跃出院外,又商议几句,终又绕至正门楼的前立面高处来,安心观望等候。
其时,正是二三更之交,残雪地中颇为寒冷,幸是三人皆有相当内功,能够抵御严寒。三人果如守株待兔一般,候了一阵。一阵后,见得院中人影奔动,有人话声出后,动静又稍大了些。不片刻,一队七八人的人马即奔行了出来,终望正南而去。众人一样是雪地摸黑行走,不执灯笼火把,不过马匹颇有夜视能力,行走不慢。
片刻,众人奔过,艳阳急道:“可见是李士群等人?”其时三人距门楼百多步远,门楼下灯火亦暗,故而望不清楚。淳于染回道:“李士群没瞧见,不过其中一个似是古不往。”周致远道:“居中的一个我瞧见了,正是瑶光峰主章世典。”艳阳随口道:“我亦不见李士群等人,不过古不往和章世典同去,想来也非同寻常。不知他二人欲去何处,去做什么?”淳于染道:“照我看来,李士群等人既不在当中,我等不跟去也罢。”周致远道:“那条道既可去玉衡峰,又可去瑶光峰。若章世典果在其中,则他几人多半是去瑶光峰中了。”艳阳道:“想来是有什么布置。”周致远忽醒悟道:“适才淳于兄讲,今晚他们必然要对玉衡峰下手,莫非是去瑶光峰调拨人马,围攻玉衡峰?”
淳于染道:“不错,该是如此!”艳阳道:“则我三人该如何?”淳于染道:“他众人既欲拿下玉衡峰,李士群等人必然得出手,两侧夹攻方可。”周致远道:“淳于兄言外之意,李士群等人必然亦要出动了!”周致远将将话完,果然又见七八人的一队人马奔了出来,不转弯,径望东北而去。艳阳道:“这回我看见了,其中一个正是李士群!”周致远道:“另有一个是斗难!”淳于染道:“不消讲,定是回天权峰搬兵去了!”艳阳道:“如此说来,斗难的徒众亦在天权峰中。”淳于染道:“该是如此!”周致远道:“他一众欲攻玉衡峰,必得经过此处,咱们且在此安心等候。”艳阳欢喜道:“正是如此!”
三人观望片刻,见得院中动静又起,跟着,左右大院中脚步声频频响动起来,不片刻,黑压压地似有三四千人动作。周致远道:“这边的人也预备行动了!”艳阳道:“玉衡峰有多少人手,值得李士群等人尽皆出动?”周致远道:“据说玉衡峰不过四千人马,单是李士群的天权峰,便要过他一千多。”淳于染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必然是为的稳操胜算。”周致远道:“三峰兵马同时出动,足以将玉衡峰裹得滴水不漏的了!”艳阳叹道:“可怜玉衡峰,今夜呜呼哀哉也!”续又道,“那峰主叫什么来着?”周致远道:“呼延瀚,龟兹人。”
艳阳道:“其人如何?”周致远道:“不曾同他打过交道,只听说他一次能喝十几大碗酒,酒后喜好跟人比斗,狂傲不知事。他身子亦壮,大醉之后,独卧山坳积雪之上,积雪尽皆融化,下流如溪,衣衫尽湿,待其酒醒,却不得湿寒之症。”艳阳随口道:“倒是个豪壮之人。”周致远道:“不过他狂傲,亦有些乖扭,故而不大招人喜欢。”淳于染道:“此亦是人真性情。”静默片刻,艳阳忽道:“是了!他泰山派的人会去哪了?”
周致远道:“想来他五人进教廷隘口时,报的即是这开阳峰王守一的名号,莫非五人是混于这开阳兵部的兵士之中?”淳于染道:“他五人乃生面孔,若混进去,则有给旁人识破之危。”周致远道:“有道理。”艳阳沉思道:“他们究竟为何而来?此乃关键所在,弄不清此关键,则难测他五人动向。”三人说时,眼前大院中,王守一的兵士似集结完毕,当先的人马已行至大门楼外的岔路口来。其时艳阳三人的背面即是通往玉衡峰和瑶光峰去的道路,王守一先锋兵马所出的岔道口乃是三人的正立面,约百步远近。
观望片刻,忽听得一大片马蹄及脚步声响,三人举首张望,见东北侧道路上,黑压压的似有一大片人马奔来。周致远道:“看来是李士群的人马到了。”艳阳忽醒起道:“咱们须先行一步,否则便得落他众后边去了。”淳于染道:“极是!他两处并拢来,人马极多,足以绵延一二里远,我三人落了后边,恐会失却先机。”于是乎,三人急地退身,至低矮处后,径循道路望玉衡峰奔去。这后边,李士群和斗难率领人马,奔至岔道后,再同王守一、李士东、安达沙等人招呼了一声,亦望正南奔去,正是艳阳三人所奔行的道路。
片刻,李士群及斗难的人马过后,王守一的人马方接后跟上。一盏茶的工夫未满,前头的艳阳三人奔至玉衡峰的兵部大院跟前来。这玉衡峰的兵部大院与开阳峰的坐向有所不同,乃是坐西朝东,艳阳三人观望时,见里边灯火通明,时不时听得众人喧闹之声。三人心中皆奇,艳阳道:“好个欢闹景象,他那里边逢年过节呢!”周致远道:“今日非是佳节日,能有什么好事庆贺?”淳于染道:“可是峰主呼延瀚庆贺生辰?”周致远道:“呼延瀚身为峰主,若他庆贺生辰,李士群一方的峰主怎可能一个未去?岂非大有可疑?”
艳阳道:“或许是呼延瀚帐下的某一个紧要的头领过生辰。峰主的下属过生辰,不如峰主生辰紧要,其余长老、峰主们自可不必亲去了。”周致远闻言忽醒,道:“是了!呼延瀚的女婿秦纲乃是呼延瀚玉衡峰的东门门主,亦是呼延瀚最为依重的一个属将,若是他过生辰,倒能有此排场!”淳于染道:“莫非李士群等人今夜对玉衡峰下手,亦跟此事有关?”周致远道:“大难将至,呼延瀚等人却浑然不知,莫非是天助李士群等人?”艳阳道:“呼延瀚等人不知,却碰巧给我们知了。咱们是否该告知他们一声?总不能见死不救?”
淳于染眺望远处东南一侧的山岭道:“只怕为时已晚!若瑶光峰章世典的人马亦来,他们该已埋伏在那面山头了。”艳阳道:“进去告知他们,令他们逃亡?”周致远道:“如此一来,咱们岂非要暴露了?”淳于染道:“二公子欲救他们亦不难,我扔一石块,将那门楼上的灯笼打落他一个,他上边有兵士把守,自然能警觉过来了!”艳阳道:“可!你且仍一个试试!”淳于染得令,便去地面摸了一个掌心大小的石块来,随后内劲运出,急望右前侧门楼掷去。
三人距门楼八九十步,猛听得“啊!”的一声惨叫,灯笼不曾掉落一个,却将哨兵中的一个击倒了门楼上。艳阳大惊,道:“淳于大哥,你那石块的准头可不大好啊!”淳于染面颊一红,道:“掷得远了,有失水准!”果然,门楼一面的兵士即大呼起来,道:“有人偷袭有人偷袭!”跟着,铜锣声当当当地敲响不绝。随后瞬间,大院里边的三四千兵士尽皆惊慌起来。艳阳惊道:“他众人可不会将咱们误作敌手,向咱们围拢来罢!”周致远道:“确有可能,咱们奔走便是!”
淳于染本是打草惊蛇,但他一时疏忽,忘却了东南侧已埋伏等候的章世典的人手。艳阳三人正惊望时,东南面山头的章世典道:“该是我方的人马到了,我等冲出去接应!”章世典旁侧即是古不往及其几十个徒众。古不往道:“他们的手脚倒是麻利,这会儿便出手了!”于是乎,二人领人马冲杀出来。此时,玉衡峰的大院中,呼延瀚及其下属十数人正行出院子来查探,猛听得大院左侧墙头上的哨兵叫喊道:“不好啦!东南向正有许多人马杀来也!”艳阳三人闻得动静,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