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酒论国(2 / 2)
“多谢武信君。”
弥子夏表现得不卑不亢的,坐到了张仪的边上,跪坐。
看到弥子夏的行为举止,张仪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只见弥子夏端起了酒爵,喝了一口,便道:“这是魏酒?”
“噢?足下还懂酒?”
“在下本是嗜酒之人,如何不懂酒呢?”
这一下,张仪来了兴致,说道:“你都喝过几种酒?”
“魏酒、秦酒、燕酒、楚酒、韩酒、赵酒、齐酒都喝过。”
“是何滋味儿?你认为哪种酒更胜一筹?”
“这个,不好说,各有千秋吧。毕竟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
弥子夏举起了手中的这酒爵,说道:“三晋的酒水大致相同,便说这魏酒。酒香浓郁,口感厚重,回味悠长,空杯存香持久,尤其存放几年以后,口感更是绵长醇厚!”
“楚酒呢,清亮透明,芳香宜人,口味纯正,绵柔爽口,其酸,甜,苦,涩,辣诸味调和。”
“还有燕酒,清淡爽口,使人感到不甜、不苦、不涩,只有烈焰般的刺激。燕地苦寒,只有这样的酒才能给燕人取暖。”
“至于齐酒。齐酒纯净透明,醇馥幽郁,喝下去满口生香,让人回味无穷!”
弥子夏的声音戛然而止。
张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说道:“足下好像少说了一种酒。秦酒的味道如何?”
“秦酒?秦酒色泽浑浊,嗅之香气扑鼻而来,苦、辛辣,但是先苦后甜,饮之,有凝神静气,解乏之功效。”
闻言,张仪笑着道:“哈哈哈哈,足下真是一个妙人儿啊!以酒论国,以酒论人,不外如是。”
“武信君能听出在下的弦外之音,佩服,佩服。”
“天下之酒何其多也,不知道足下喜欢哪一种酒?”
“秦酒。”
张仪微微动容,说道:“何故?”
“晚生周游列国,到过许多地方,给我的感受都不大一样。”
弥子夏肃容道:“先说齐国。齐带山海,膏壤千里,人民多文彩,好贾趋利,齐人宽缓阔达,贪粗好勇。足智好议论,地重难动摇。怯于众斗,勇于持刺,故多劫人者,大国之风也!”
“不错。”张仪微微颔首道:“齐俗多靡侈,织作冰纨绮绣纯丽之物,号为冠带衣履天下!我曾经到过齐国的都城临淄。”
“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是吹竽、鼓瑟、击筑、弹琴、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淄之途,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举袂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高气扬!”
弥子夏点了点头,又道:“再说楚国。楚国通鱼盐之货,其民多贾。其俗剽轻,易发怒,寡于积聚(很少有人积累财货)。”
张仪深以为然,说道:“嗯。南楚多竹木金铁,民好辞,巧说少信,与江南大同俗,妇人尊贵,好祭祀,用史巫,故其俗巫鬼!那三晋呢?”
“三晋的民风其实有所不同。”
弥子夏说道:“赵国,地薄人众,丈夫相聚游戏,悲歌慷慨,多美物,为倡优;女子则鼓鸣瑟砧屣,游媚富贵,入后宫,遍诸侯。代地人民不事农商,强直刚愎,好气,任侠为奸。邯郸土广俗杂,大率精急,高气势,轻为奸,矜夸功名,报仇过直,嫁娶送死奢靡。”
“魏国,有盐铁之饶,民喜为商贾,不好仕宦,俗刚强,多豪桀侵夺,薄恩礼,父母在而昆弟不同财产。时人歌颂,沨沨者,华贵中庸貌也!可见魏国文明之盛。”
“韩国,其俗夸奢,尚气力,好商贾渔猎,好争讼分异,俗杂好事,业多贾,任侠。”
听到这些话,张仪有些牵强地笑了笑,说道:“三晋多游侠,世人皆知。”
弥子夏又继续道:“再说燕国。燕国地广民稀,其俗愚悍少虑,轻薄无威,亦有所长,敢于急人;宾客相过,以妇带宿,嫁娶之夕,男女无别,反以为荣。”
“苦寒之地的习俗而已。”张仪摇摇头道:“在商君变法之前的秦国,与燕国大体上相似,留客于宿,以妇留嗣,一夕之欢,反以为荣。”
“那秦国呢?你对现在我秦国是何看法?”
“既然武信君想知道,那在下就不妨畅所欲言了。”
法不诛心!
秦国固然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不以言获罪”,但是说一说心中的看法还是可以的,只有不是不利于秦国的言论,一般都不会被检举。
“秦国,其民好稼穑,殖五谷,重法,不敢为奸邪。而民务本业,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才力为官,是故名将多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