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水淹玉州(2 / 2)
岸边的尸体已经全部处理掉了,那些战斗过的痕迹和焚烧之后留下的废墟,都在暴雨之中逐渐消弭无形,一切干净得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无边暗沉的雨幕里,宋远知站在城头了望台上极目远眺,目光穿过城头,穿过珩江,落在对岸的覃州里,对面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
但她总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心慌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问原先站岗的士兵:“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情况?”
那士兵似乎并不认识他,见他一身白色简单深衣,雨幕中也看不清他衣服的材质和纹路,他便只当是哪位军师谋士之类的,所以并不十分恭敬,随口应了一声:“回大人的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很安静。”
宋远知“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大人放心吧,这雨下得那么大,河水都涨到岸上来了,走路都走不了了,更别说开战了。就算他们想干什么,那也得等雨停。”士兵又说道。
宋远知顺着他的视线往城楼下望去,才发现城楼下的地面都已经完全被水覆盖了,她刚走上城头时,那地面还只是刚刚湿透,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面已经迅速有了积水,水深已没过脚踝。
这显然不太正常。
玉州城处于河岸边,本就易受水患侵害,两年前宋远知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着意命人加固了河岸,加高了地基,又在岸边种满了绿植,务求土质松软,渗水性好,再加上玉州城四通八达遍布全城的明水暗渠,全是用来引水分流的,就是为了防止涨水成患。
在这样面面俱到严防死守的防水患措施下,地面还能以这样的速度形成积水,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暴雨确实很大,远远超过了地面的承载能力,二是下游河道被堵了,水流无处可去,所以往低洼处肆意流淌。
以她的第六感来判断,只可能是一种更可怕的可能:大良军队借暴雨掩盖他们的行径,悄悄地堵了河道,企图水淹玉州城。
玉州地势本就要比覃州低些,从一个纯军事家的眼光来看,堵水淹城,是最省事而有效的办法,可以不伤一兵一卒就取得最终的胜利。她不是没有想过大良可能会这样做。
但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讲,但凡还有一点良知,就不会选择以整座城的百姓和军士的死亡,来换取一个暂时性的胜利。造下如此大的杀孽,不光以后日日怨灵作祟不得安枕,百年之后更有史书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从一个政治家的眼光来看,堵水淹城固然能轻易拿下一座城,但更容易激怒整个南平,换来的是其他城池的激烈反抗、宁死不降,对于统一大业有百害而无一利,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宋远知不会这样做,她笃定赵锡梁也不会这样做。
但是这次赵锡梁负伤,一定已经将指挥权交了出去,不知是哪路杀神,就要做下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杀孽。
她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几乎是从喉头滚出一声惊叫声:“快,去通知将军,大良要水淹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