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山雨欲来(1 / 2)
半个月之后,他们已经确认好了沿河百姓内迁名单,并且百姓们已经开始逐步往内迁徙了。乔舒主要负责百姓的赔偿款和安抚工作,申灿则负责将逐渐会合过来的士兵安顿好,并且统一纳入编制,一起操演布阵。
而宋远知除了每日四处走走,监督一下他们的工作之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等长陵的消息,或者说,她在等柳怀璟的消息。
她不信她在玉州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会一无所知。
她甚至可以想象,弹劾她的折子已经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天璇殿中,她不在,这些折子便会畅通无阻地送进去,他的眉头会紧紧地皱起来,会为她担忧,会为她绞尽脑汁开脱,会为了她和百官争论。
那些旧日里苦苦隐藏的野心、欲望、伤疤、恨意,会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时间,落地生根,发芽开花,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她总是能看得这么清楚,算得那么清楚。她对朝中、军中局势洞若观火,她猜得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她甚至愿意给他们时间和空间,让这场风暴来的更猛烈些,她深信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她勘不破她自己的命运。
她甚至想着,就当做是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借助这场风暴,看清彼此——究竟能不能为自己遮风挡雨,能不能成为自己休憩的港湾,究竟是不是彼此的良人。
若是这场风暴挨过去了,那她,就可以彻底把自己交付出去了。若是挨不过去……挨不过去再说吧。
这天夜晚,她斜倚在城墙头的雉堞上,一人喝闷酒。月凉如水,她白色的衣摆垂在城墙外,随风飞舞着,面前便是珩江水,流淌不息,江面反射着月光,波光粼粼的。身后便是那日被玄止烧过的一大片焦黑砖砾,与周边地面格格不入。
酒液香醇甜腻,是玉州当地特产的“三日蜜”,喝着甜,但是后劲很大,是属于那种钝刀子杀人的酒种。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宋远知不用看也知道,这个点还会上城头来的,只有乔舒了。
宋远知心中有事,喝得便有些上头,脸色红扑扑的,脑袋也开始发沉发晕,她几乎没有力气把自己的身子转过去面对乔舒。
乔舒看她摇摇晃晃地坐在雉堞中间的缝里,一只脚还搭在上面,半转过身来的时候身后便是悬空,一点点靠的地方都没有,稍微往后再仰一点,她可能就会直接掉下去,他吓得半死,身子一闪,急冲上去把她拽了下来。
“干……干什么?”宋远知站也站不稳,半倚在乔舒身上,口齿不清地问。
“先生为何要喝这么多的酒,为什么要坐这么高的地方?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气急,竟也顾不上避忌,直接破口大骂道。
“放、放心,我命大得很。”她嬉笑着去拍他的肩,把手中酒壶往他面前一扬,“来,兄弟,这可是好酒,你也来一口?”
乔舒一偏头避过她扑面而来的酒气,手上也不闲着,干脆利落地夺下了她的酒壶。宋远知也不见恼,依旧乐呵呵地笑着。
“如今现在一切都好端端的,都在先生的掌握之中,先生有什么心事,需要借酒消愁?”
“……”宋远知抬手去遮月光,眼睛被月光晃得睁不开眼睛,大约是太痛了,渐渐便有水汽涌上来。
乔舒看不下去了,把手中的小扁盒子粗鲁地塞到她怀里:“长陵来信了。”
“唔……唔?”宋远知使劲一甩脑袋,酒意醒了大半,她一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封保存完好的书信,明黄色封底,朱红色墨迹,彰显着寄信人的身份。
“远知:
见信如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