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放弃(2 / 2)
小竹掀开罗帐的一角,俯下身,柔声说道:“主子,奴婢今早起来发现您发烧了,便去请了徐太医来为您诊治。”
清婉喃喃道:“徐太医......”
徐太医说:“殿下受了风寒,近日又太过劳累,臣一会开一个退烧的方子,殿下按时服药,不日便能痊愈。”
过了许久,罗帐内才传来清婉气若游丝的声音:“赏。”
徐太医忙道:“为殿下诊治,是臣的本分,万不敢受殿下的赏。”
清婉却对小竹说:“你去库房,拿一柄凤血玉如意,一方端砚,一支狼毫笔,赏给徐太医。还有,端砚记得拿白松木多宝阁上的那块。”
小竹应诺。
徐太医既惶恐又有些疑惑,拱手道:“殿下,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赏赐,臣万万担当不起。”
清婉的语气虚弱却又不容置疑,“本宫说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出去吧。”
徐太医踌躇了片刻,接过小竹拿来的赏赐走了。
清婉一连病了五天都不曾见好,连着张承与许映柳的婚礼都没去成。那日徐太医领着赏赐回到太医院,引了不少同僚侧目,光是那柄凤血玉如意,便能抵的上西郊的一座宅子了。他自个心里也发怵,终于在小阁老成婚的第二日,带着东西去了趟张府。
张廷刚从官署回来,还没换下官服,便听说徐太医来了。
书房里,徐太医站在案几旁,“殿下病的突然,所幸不是特别严重,按理来说按下官开的方子服用三日,便能痊愈。只是不知为何,一连五日都未曾见好。”
张廷静静思考了一会,“那你觉得,她为何会这样?”
徐太医犹豫了一会,回道:“殿下年纪尚轻,身体底子也不错,下官以为,多半......是不肯好好用药的缘故。”
张廷愣了愣,道:“是挺像她会干的事。”
徐太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张廷的神情,兀自思考着。“前几日,殿下赏了下官几样东西,下官总感心中不安,想带来给大人看看。”
张廷神情有几分迷茫,道:“什么东西?”
徐太医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厮把东西拿上来。
张廷打开梨花木盒,目光一滞,半响,才伸手拿起了那块端砚,砚台上刻着一首东越诗人苏沐卿所作的《竹影》。他拿在手中静静的看了一会,目光望向了那柄玉如意,胸口一阵说不出来的沉闷。
片刻后,他将东西都放回了原位,盖上盒子,淡淡道:“她既赏给你,便好好收下吧,没什么好惶恐的。”
徐太医抬眼凝视了张廷一会,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眼中也没有笑意,更看不出其他情绪。
徐太医认识张廷这么多年,很少看到他这样。
他想起那日早晨殿下的反常,心中有几分愕然。
张廷忽然问道:“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徐太医收回目光,道:“没什么。”他上前拿过盒子,便退下了。
张廷目送着徐太医远去,疲惫地倚靠在太师椅上,眉头微蹙,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自那晚过后,他曾料想过她会选择放弃,却没想到会这么快,没有再三的质问,没有多余的吵闹,用这种平静的方式,告诉他,他总算如意了,可她的心却在渗血。
她三岁时,他第一次去她的小书房见她,便是带了一块端砚和一支狼毫笔作为见面礼,那块端砚上头,刻着他最喜欢的诗人苏沐卿的诗。
她是想告诉他,十几年的师生情便这样断了吗?
张廷忽然觉得自己不太了解这个人了。
清婉在床上躺了五日,期间除了苏淮派高盛过来慰问过,便没有其他人出现了。
小竹每天准时端着药碗,出现在她床头,苦着脸:“主子,您就喝一口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如何能熬的住。”
清婉靠在枕头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屋外的声响,寂静无常。她暗暗叹了口气,道:“罢了,给我吧。”
清婉接过药碗,一口喝下。又让小竹去准备热水,沐浴完后她换了件月白色的罗裙,便去了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