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呢帽(1 / 2)
像是有感应似的, 怀瑾刚叩了下门, 真纪便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后,“怀瑾君, 董姐, 这两我的眼皮一直在跳, 就知道你们要来!”
怀瑾等她在身后关好了门, 应道:“真纪姑娘,你又忘了,以后不能唤我‘怀瑾君’,只称呼我‘怀瑾’便可。”
真纪吐了吐舌头,她现在姓“李”, 是个韬国孤儿,去年在韬国留下后,怀瑾帮她去户籍司登记了一个韬国名字“李真纪”, 又给她找了这么一个独立的住处。既然要做韬国人,言行举止就要格外心,“怀瑾君”这样的称呼不免让人生疑。
“直呼其名断断不可, 还是怀参谋吧……”
董知瑜看着她,即便生活拮据, 可该讲究的她还是一丝不苟,白衬衫是熨过的, 口红也涂得仔细,黑亮的长发整齐地落在肩上,额前的几绺刘海更添清丽……董知瑜掩嘴笑起来, “真纪姑娘,你这哪里像工厂女工?”
真纪红了脸,声道:“真纪平日里上班,会比较随意……”
原来当初解决了真纪留下的身份问题,总还要让她有个赖以生存的生计,其实以她的资质,做名教员或是文职,她都是可以胜任的,可考虑到这些工作在审查上要严格些,平日里打交道的人也多些心眼,和真纪商量后,决定先安排她去一家女红坊,在流水线上做些帽子、手套、玩偶之类的物品,周围的人比较简单,下了班就回家,怀瑾想,等过两年形势缓和些,真纪也更加韬国化了,再安排她去高级一些的地方做事。
怀瑾将带来的点心、衣料置于桌上,她知道真纪过惯了精致日子,女红坊的那点薄薪缴了房租后所剩无几,这些时日以来她和董知瑜一直有意无意地在接济她,不让她过得太辛苦。
真纪招呼两人坐下,斟上茶水,变戏法似的拿出两顶『毛』呢女帽出来,“这是真纪亲手做的新年礼物,祝怀参谋、董姐新年大吉大利~”她学韬国人拜年,得拿腔拿调。
那呢帽做得雅致精细,堪比沪都大商场里的昂贵货。董知瑜的那一顶选用了最衬她的墨绿『色』,一侧缀了朵同『色』同料的黑边梨花。怀瑾的那一顶则是豆沙驼『色』,只在帽檐上方用同『色』『毛』呢窄带围了一圈,钉了个简洁的蝴蝶结。
怀瑾笑着拿出一只烫金的红包,“也祝真纪姑娘新年里万事顺遂。”
真纪看着那红包,却不敢接,她听过这风俗,知道那里面包的是钱。
“可是……真纪听这是给孩子的……”
那边董知瑜和怀瑾忍俊不禁,“不一定的,”董知瑜从怀瑾手中拿过那红包,“我们年纪大你一些,你又未成婚,理应压一压你的岁~”着又将红包递了上去。
真纪红着脸接了过去,她知道,这两人又在变相接济自己。
“我们本该早点来看你的,”怀瑾笑道,“年关公事缠身,耽搁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想必你也开心,瑜儿家的那座老宅,终得物归原主了。”
真纪乍一听这消息,将一双眼睛睁圆了,要那宅子,她也在里面住了几年,早有感情,“真的吗?这可是这个新年的头一件大好事啊!”
三人热热闹闹聊到中午,又一起吃了饭,这才从真纪家出来。董知瑜戴着真纪送的帽子,喜滋滋的,“好看吗?”她转向怀瑾。
“好看好看,我媳『妇』戴什么都好看~”
“真敷衍。”董知瑜嘴上这么,却知道怀瑾并不是敷衍自己,她确实那么认为吧,爱让人傻气。
“实话倒成了敷衍。”怀瑾喊冤。
董知瑜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却想起了另一茬,“唉?你刚刚为何问真纪有没有朋友来访?你明知她在这里除了我们便无亲无故。”
怀瑾往前走着,像是不急于回答。
董知瑜随她走着,本是随口一问,这会儿却纳罕起来。
“她也有故友,也会有新知,我只是随口问问。”怀瑾半晌答道。
“哦……”董知瑜这么应着。
她看着脚下的石子路,寒气里乌青乌青的,半化的雪被拜年的人踩成了半透明的冰霜,她看怀瑾走得稳稳的,不由上前挽住她的胳膊。
“瑜儿,”怀瑾将她的手藏在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暖着,“你和那边,断就断了,莫要再生烦恼,年后我替你找个银行之类的闲差,离开衙门这个是非地,我也放心。”
董知瑜只觉得身子也僵了,两条腿机械地往前迈着,这会儿像是被她拖着走了。
“怎么?你不肯?”
她这是在『逼』自己吗?董知瑜想,不过,既然要瞒她,也许真该离她远些,她哪有那么好瞒?不在一起工作,也许更为安全。
“没有,只是你突然讲这个,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董知瑜将身子靠在她的手臂上,“那就任你安排吧。”
只是……只是今后再无那么便捷的情报来源途径,一定要好好发展周碧青啊,她想。
圣心医院这会儿病裙是不多,终于轮到了董知瑜,她在任之行对面坐下,“任大夫,这几日总觉得腿关节‘吱吱’作响,手搭在上面都能感觉到这两块骨头互相在磨个不停。”董知瑜手中握着颗核桃,『揉』着自己左腿的膝盖。
任之行扫了眼她手中的核桃,“请随我到检查室检查一下。”
检查室不过一帘之隔,任之行拉上帘子,压低声音,“正好,我也正要找你,”又抬高声音,“麻烦董姐把裤脚卷上去。”
“墨剑到安平没有?”
“是这里吗?”任之行问完这一句便又压低声音,“这里不是话的地方,今晚般在昭忠祠西南角那个门等我。”
“哎哟!任大夫您轻点!”董知瑜点零头。
般整,董知瑜特意踩着点过来,这地方让人发怵,她一分钟都不想多等。
伸手不见五指原来就是这样的,她紧紧握着口袋里的手.枪,死死咬着牙关。
墙角突然“啪”地一声,这声音不大,在这死寂的地方却足以惊动地,吓得董知瑜“哗”地举起枪,却见一星火苗,是任之行打着了一支打火机。
她舒了口气,放下枪朝他走去。
“你也找我?”她问。
“组织让我找你了解些情况。”
“顾叔有没有安全抵达?”
“董知瑜同志,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否请你将两周前汤包铺据点出事前后的情况细细描述一遍?我们最多有半时时间,但最好不要超过二十分钟。”
董知瑜心下一沉,这几她隐隐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顺利逃脱厄阅自己正在接受组织的调查。
她知道自己的申辩时间也许只有这短短的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任之行将对这件事有个基本的判断,她也知道此时伤春悲秋、赌咒发誓都是无用的,唯有细致而客观的描述,可以帮自己洗脱嫌疑。
“按照约定,我是在七点差二十分钟时进店的,当时并没有意识到任何危险,我点了菜,离七点还差六、七分钟时,我去了后厨,并和顾叔聊了一会儿,大约是在七点差一两分钟时,我听见周碧青在前厅叫急着跟我借一万块钱,还什么刘妈病了,当时我就意识到出事了。”
“刘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