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不清(1 / 2)
“嫣然有一份袁家贿赂官员的记录,上面详细记录着人名、时间和贿赂的金额。你想一想,万一这件东西流了出去,不光袁家倒霉,恐怕很多在位者都要被拉下来。你说…”
他地下头来,死死看住她:“他们会让她活着吐出来吗?”
绮梦一双眼张的大大的,瞳孔不停地收缩,最后终于聚焦在朝暮身上。
“所以,根本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份贿赂册子,你听明白了吗?“
“你…怎么知道?“绮梦艰难开口,许久没有说话,嗓音沙哑异常,如果不是屋内极静,只怕根本听不清她开口。
朝暮笑一笑,靠回椅背:“因为我一直在盯着袁家,因为袁家与我有血海深仇。十年前你卖于我捕梦网的第二日,袁家去公主府告发我家私通外寇,私卖贡品几项重罪并罚。父亲被吊死,母亲与我流放岭南,如今历经艰险,才重又回得洛阳。血债血偿,我曾在我父亲坟前发过毒誓,必要他袁家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怎样?我们现在是不是有了同样的目标?你要不要与我联手?或者打算继续做所有乌龟?在这里睡下去。”
绮梦觉得有一根针扎进心里,早已麻木的心脏因为疼痛开始抽搐,一阵紧似一阵。她没有想过要害嫣然,只是想把她从遗梦坊的继承人中排除出去,只要她走了,这里的一切就可以属于自己,即便母亲不愿意,到了日子,也没有办法的不是吗?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死在了那边?本来与她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不是吗?又不是亲生姐妹,可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内疚,小青日日幽怨的眼神,让自己简直透不过气来。于是只能躲在榻上,蒙上被子,只当做一切都不知情。若菱呢?呱唧呢?他们是不是一样恨自己?还有母亲,是不是马上就要赶自己出去了?还要继续在那条冰冷的河上飘荡吗?不,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回去。
“你究竟想要…什么?“她沙哑着嗓子问道。
“十年前,我们刚到岭南,是大雪纷飞的冬日。我们没有地方住,只能缩在养牲畜的窝棚里,几个人挤在一起,才有了那么点热气,谁想半夜这点子热气加上剩下的半张饼子引来了老鼠。我们睡得太死,等惊醒的时候,母亲的半张脸已经被老鼠啃掉了,因为冻得太死,竟毫无察觉。后来侥幸活了下来,她却已经半疯癫了,也好,这样便能忘掉前半生的痛苦。所以,我发了誓,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活的比那些人强,等到有能力的时候,才能让他们也尝一尝与老鼠为伴的日子。“
绮梦震惊极了,嘴唇抖动,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想…怎么做?”
“你对袁荣了解甚深,只要你点头,我们联手对付袁家不成问题。”朝暮凑近坐到塌边,露出了一丝笑容:“而且,你也可以仔细调查嫣然的死因,究竟是谁下的手?对你对遗梦坊,都能有个交代。”
绮梦恍惚间,依稀看到朝暮与袁荣曾这样针锋相对,站在一起拼的你死我活。那是何时的记忆?她摇摇头,后脑一阵尖锐的刺痛,后世的记忆十分模糊,她回来是要寻找自己的心,还有丢心的原因的,现在一切都在按照正常的发展进行着,是不是自己这一次可以找到了?
“我许你做傅记掌柜,所有资金流水人员任由你调度,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把遗梦坊做大。举城之富,我就不信,你的贪婪瓶还能不满?”
朝暮的话敲在心口上,泛起一丝丝涟漪,绮梦不由自主地望向他。那样高大壮硕的身影,在摇曳的烛火下一点点显现出平日里刻意隐藏的霸气。儒雅的外表下原来藏着这样惊人的心机,如刀刻一般的脸颊,半掩在黑暗之中,一半温和一半狠辣,却透着让人上瘾的魔力。
他低下头来,低声说:“不管怎样,只要查出害死嫣然的凶手,并且把他送到你母亲面前,想必再也没人能阻止你接手遗梦坊了吧?“
绮梦至此彻底缴械,对于朝暮的提议,她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只有留在遗梦坊,才能继续回源,找出自己失心的秘密,打破这轮回的诅咒,彻底得到解脱。而且到底是谁害死嫣然的,袁荣有没有参与?她势必要弄清楚,给母亲、若菱、小青、呱唧以及遗梦坊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