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江海潮涌(1)(1 / 2)
送走于春、郭亮后,应声前心砰砰乱跳,后背冷汗热气呼呼直冒,他肝胆欲裂悲愤不已,觉得自己太失败了,真想放声大哭一场,然而理智告诉他“莫斯科不相信眼泪”。
一阵凉爽的风从他的身后吹来,让人感到莫名的惬意,他下意识的转过身,暮色中的江海河就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是喝着江海河的水长大的,这是一芳被逼无奈做换亲出嫁经过的水道,更是他失去一芳后哭诉衷肠的河流。现在的他,一肚子的苦水、满腔的愤懑真想向江海河倾诉……
站在江海河边的应声慢慢的平静下来,他移步到水边,双手捧起清澈的河水洗了洗脑门,顿时,那疏浚江海河的挖掘机的轰鸣声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昆仑山公司被划归县机械局不久,在县里与二二〇厂谈判形成僵局之际,市里决定对海潮、江浪两县的界河——江海河进行疏浚,工程量两县各半。在海潮县承担的任务中,慎修乡岸线最长,陈书记不知出于怎样的考虑,决定江海河的疏浚任务交慎修乡领衔,由应声亲自挂帅。
招标前,各路神仙都先后托人来找应声先行疏通,想发一笔兴修水利的财。来拜托的人没有空手的,有的干脆塞给他装得像板儿砖一样的大信封,并许诺工程结算后将有更为丰厚的酬谢。
应声或婉言相劝或严词拒绝,甚至对有的来者说,再牵牵扯扯就不让参加竞标!钱财具有迷人的诱惑力,应声不是不缺钱,不要谈多么的纯洁高尚。但想起还有一些贫困农民被生活艰难煎熬的眼神,就于心不安。他恪守的原则是取之有道,市、县政府发放的奖金拿得开心,乡里按规定发放的报酬拿得爽心。但黑心钱不能拿,拿了就手软,心里就要发生倾斜,承包者就会偷工减料,这是对人民犯罪!
一芳看到那砖头一般厚的钞票似乎有点动心,小的时候太穷了,穷怕了,如今改革开放,她吃尽千辛万苦经营绣品生意,赚钱是多么不易啊!可是这个钱是送给她一芳的吗?当然不是,也不是送给应声的,是来和应声手里的权力做交易的,一芳很清楚。
然而,有一笔钱她没有办法退掉,就是顾总送来的钱。他说是和应声已经讲好了,是他的一个表兄委托他来打招呼的,江海河疏浚工程结束后,还要承包岸边的配套建筑工程,歩书记可以投官股参与分红,只要他愿意。
一芳懵了,难道应声会这么糊涂吗?她转念一想,在昆仑山公司的归属问题上顾总和应声的分歧势如水火,应声这样做也许另有深意?哎,这两个男人如能修复和好,也不失为一件美事。但她还是半信半疑的,因而谨慎的说:“顾总,既然你和应声已经谈好了,还是你和他谈吧。”
“是的,没有关系的呀,他回来你再帮我和歩书记说一下,这个你先拿着。”自途说着就夺门离去,一芳眼巴巴的看着他溜走而无法退钱。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言不由衷定有鬼。应声到家听一芳一说就怒火中烧,冷笑一声,无耻!
一芳吓得跳起来多高,连忙说:“他说和你说好了的呢,我以为你是想另外的门而精。”
“哼,鬼的话你也相信?我就是哪一天变成了腐败分子,也不会和他穿一条裤子!现在是和平年代,如果发生战争,自途一定会抢着去做汉奸,你懂不懂?做正经事情不行,搞这些下作活儿自途倒很内行,但他愚蠢得改不了的是,想着自己喜欢吃鱼,别人岂有不贪腥的?”
“那咋办呢,应声?”
“咋办,有人送钱给我,我急什么呀?你怎么不退给他的?”
“我不是告诉你啦?他边说话边逃掉的。”
“好,没关系——你看看他送了多少钱的。”
“我也没有看,”一芳说着把钱拿来交给应声,“在这里,你看。”
应声接过钱包,反复看了折叠的印迹,比划着钱捆的高度,嘴里说着“这个自途真有点意思”。
一芳立即问怎么个有意思。
应声有点吞吐的说:“这样拆开了……退给自途的话,是不是……在数目上这个……这个……他有异议,嗯……”
“步应声,你还是个人吗?你在怀疑我抽税吃了黑,怪不得你盯着看包装的,他从提包里拿出来就是马马虎虎包着的……”应声立即用手掩住她的嘴,一芳的声音越来越高。
“是自途吃了黑,你急什么?我的判断没错!”
“那就报案,出出这个混账的丑!”一芳气愤的说。
“不行啊,一芳,”应声稍微顿了一下说,“和这个泼皮办事要做稳实呢,假若他不要脸的在数目上乱咬,我们反而说不清啊。”
“嗯,我还是性子急了。”一芳温情的看着丈夫,双眸中透射出深深的爱和感佩。
应声拨动电话叫自途来他家一趟,说有事和他商量,电话里传来“好的好的,歩书记,什么时间,您指示,歩书记”的声音。
第二天是星期天休息,自途如约到来。“噗噗噗”的骑着一辆还没有上牌照的“东方125”摩托车来的,到了门口高喊着:“步书记好啊!”
应声闻声出门迎接。“顾总早,请进,”牵着自途的手问,“早饭没吃吧?一芳,收拾点早饭!”
“不烦神,不烦神,我吃了早饭来的,哎哎哎。”
“那好,我们进屋聊,”到了家里,应声说,“到楼上我房间里坐坐吧。”
应声倒了两杯刚泡的藿香茶,放到桌上,趁自途去方便一下的机会,按下了录音机开关。
坐下后,自途笑盈盈的看着应声,应声问他:“你这个摩托车好像没有上牌,才买的吧?”
“哎呀,今天星期天,明天上班了去办牌照,昨天刚买的,呵呵。”
“花不少钱吧?”
“怎么说呢?为了工作方便,瞒着你嫂子我抠了几年,才积攒了万把多块钱,不够,还借了几百块钱才买了这部车,哎呀,公司的车总不能归我私用呢。”自途说着还搓搓手,像经济上很窘困的的样子。
“呵呵,也难为你了。”应声熟知自途是屁股一转能说十八个谎的人,揣摩着这个二货的车就是勒的别人为夺标托他送给自己的贿金,虽然无法一下子确定,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事情,也就打着哈哈随便应对几句,似乎真的是话不投机谈不下去。
“歩书记啊,我昨天来的,没有碰上你人,呵呵。”自途还是忍不住先说开了。
“称书记就生分了,自途啊,你还是叫我应声好,唔。这个,你昨天来给一芳送了八万块钱?”
“哎,那是受人之托,表一个心意呗。”
“我问你是不是八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