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大争之世 (十六)(1 / 2)
李溥集七路转运使于一身,专为摊丁入亩之制护航,又曾因贪赃黜落,是一只完美无缺的替罪羔羊。
吕夷简再无出外之心。
倘若摊丁入亩之制夭折,他会是接替刘纬的不二人选。
倘若刘娥崩逝,刘纬必任山陵使,他还是会顺位替补昭文相。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诏废白契、诏适龄禁军复耕乃国家大事,但未经吕夷简用印署名就在皇宋日报、皇宋晨报上刊登,并把文武百官蒙在鼓里。
吕夷简颜面再失,堵着晏殊兴师问罪。
晏殊推的一干二净。
盛度锁在学士院已经三天,诏书和诏书全文不是一回事,也就谈不上坏规矩。
吕夷简心知肚明,先后挑落李迪、王曾,路人缘已差到极点,很难获得同情,惟有静观其变。
然而,朝局变幻莫测,一夜天翻地覆。
百官不在白契免输置换官契之列,却又有苦难言,一边高唱赞歌,一边偷补契税,分裂在所难免。
有抱负、且身家较为清白者,开始反思摊丁入亩之制的正面效应,并寻求可能的妥协方式。
科差全纳不切实际,稍做限制不就能给天下一个交代?
难不成十年寒窗苦读,不如王继忠投契丹来的自在?
大部分官员都是这个想法,苦于契丹中京、南京对峙之势不见改观,没那么理直气壮。
有人敢为天下先。
权御史中丞范讽、权知开封府程琳赴大庆殿请对。
另一位翰林学士章得象也被锁进学士院草拟诏书。
刘纬则在中书面试馆阁词臣,驸马都尉王贻永、李遵勖也在候见之列。
人事变动,呼之欲出。
吕夷简坐不住了。
在世的驸马都尉有六位。
刘纬三子虽然挂着驸马都尉头衔,却准备回泉州府学任教,被刘娥病情耽误了。
彰德节度使、同平章事柴宗庆名声不佳,一直在和人比烂。
保安节度使王贻永、镇国节度使李遵勖则不然,均曾两知地方,颇有建树。
刘纬一句“浪子回头金不换”让李遵勖泣不成声。
一廊之隔的吕夷简心浮气躁。
虽然刘纬拿仙源孔氏杀鸡儆猴,信誓旦旦的说官民一体、科差无免,却略过宗室这个科差皆免的特殊群体不提。
驸马是宗室中的异类,至少可以出任实职。
赵恒在位期间,妹夫们的日子很滋润,不仅命其出知地方,又搁置“驸马都尉不得于清要、权势官私第往还”之制,允许柴宗庆、王贻永、李遵勖与士大夫礼尚外来,但需报备。
拉宗室下场逼百官低头?
吕夷简无心理事,隔墙注视东厅,左等右等不见人出,直至黄昏。
李遵勖、王贻永像是一对苦尽甘来的难兄难弟,步履沉稳而又轻快。
吕夷简袖藏春茶,抢进刘纬公廨,陪着笑脸道:“听说嘉瑞不饮茶汤,好清茶,品品这筒。”
刘纬专打笑脸人:“坦夫无须违心行事,不就是出守西京吗?某无异议。”
吕夷简义正辞严:“嘉瑞说的什么话?值此社稷变革,谁能置身事外?”
刘纬语带揶揄:“反动派?绊脚石?”
吕夷简敛去脸上笑容:“还请嘉瑞莫因私怨废国事。”
刘纬嘴角泛起几许玩味:“明日早朝前,让某看见坦夫说服百官的诚意和决心,错过今夜,最少蹉跎五年。”
……
五月十七日。
范讽拜集贤殿大学士、同平章事。
王曙、王贻永拜枢密使。
程琳权三司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