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病情加重(1 / 2)
大年三十的上午,杨江波在自家的院子里“嗨嗨嗨……”地用刨斧劈着树墩儿。
杨江波是个三十多岁出头的车轴汉子,方脸,黑黄色的皮肤,重眉毛下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刚强的眼神儿。他的脾气不好,还是个爱管闲事儿,爱生闲气的人。无论是村干部还是普通老百姓,如果是办了他认为不合理的事儿,只要是他碰上他非出头管不可。即使管不了的他也要管,最后弄一脖子蒺藜狗子秧,还得自己忍着疼痛往下抖搂。为此和街坊四邻的老乡亲们,一个生产队里的社员们,闹点小别扭儿,那是常有的事儿。不过,他心肠特别的热,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老乡亲们谁家要是摊上点难事儿,他准是一马当先前去帮忙,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即使以前他和这个人闹过摩擦,他也是同样主动的,真心的、热情的、力所能及的上前帮忙。因此多数的老乡亲和对里的社员们,对他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他还有个古怪的个性,就是无论和这个人的,关系有多么的好,即使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只要是这个人当了干部升了官,他立马就会疏远了这人儿。就是在道上走个碰对头儿,只要是这个人不主动的,先和他打个招呼说个话儿,他是连看都不看这个人一眼。反过来要是这个人,先与他打个招呼说个话儿,他会高兴谦逊的回应十六句话儿。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不能叫你拿着里我当哈巴狗看。”
年三十上午的天气格外的冷,杨江波这么卖力的劈树墩子,可不是家里没有做饭的柴禾烧了。三天前他就感了冒,发高烧直到现在也没有好转。他是想借劈树墩子累出一身大汗来,就能退了感冒引起的发烧,感冒也就好了,不用花钱买药吃,家里就省下买药的钱了。
他头上戴着一顶已经掉了一半的毛儿,看不出什么皮的皮帽子,皮帽子的两个耳朵,耷拉着捂住两边的脸颊。上身穿着一件青布面的小狗羊皮的皮袄,里面没有穿着,贴身的衣服,这纯属于毛啃着肉哇。你说难受不难受吧?谁也不愿难受,没有办法儿,生活条件困难嘛。一条发了黄的白布带子扎在腰间,下身穿着一条两个膝盖都补着补丁的青布棉裤,裤踢脚用青布条子扎的紧紧的。他咬紧牙关,鼻子眼里往外喷着热气儿,嘴里喘着粗气儿。两只手紧攥着刨斧把儿,举过头顶
一弯身一直身,抡圆了一下接着一下的,不停地劈着树墩子。
杨江波的妻子景书兰,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脾气温顺,少言寡语,过日子精打细算,为人办事非常慷慨。此时的她在外间屋里,正忙忙活活的准备着,大年三十的午饭哪。临近中午,饭菜做好了端进里间屋,摆放在了土炕上的饭桌上。十几个“三七开”的馒头,“三七开”的馒头是指用三成的玉米细面儿,七成的白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的馒头。两碗用猪肉、白菜、粉条熬成的肉菜。所谓肉菜其实里面儿,也没有几片肉,就是猪肉领道罢了。
杨江波、景书兰夫妻俩,有一双儿女。儿子叫杨大春,刚刚九岁,女儿叫杨小花七岁。两个孩子正在里间屋的,屋里地上打闹玩耍哪,见母亲把饭菜端上了饭桌儿,两个孩子立刻就停止了玩耍。杨大春紧盯着散发出诱人香味的饭菜,咽了口吐沫,对妹妹说道:“不玩了、不玩了。小花你看,包子肉菜都做熟了,我们吃饭喽。”包子就是馒头,当时在冀中平原农村里的,人们都这么称呼。
“吃饭喽、吃饭喽。”杨小花高兴的手舞足蹈,一边嚷嚷着一边跑到炕边儿,两条胳膊搭在炕沿上一侧身,一骗腿就蹿上了炕,爬到饭桌前坐稳,抄起筷子拿起一个馒头就要开吃。
走到屋门口的景书兰停住脚步,转回身温和的说道:“小花,今儿个是大年三十晌午,一会等你爸爸进屋咱们一起吃。”
杨小花听罢恋恋不舍的,把馒头轻轻的放在桌上,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儿:“妈妈,我知道了,我不吃。”说完低下了头两只眼睛,依旧盯着桌子上的饭菜。
“好闺妮,真懂事儿”景书兰夸奖了一句女儿,转身来到外间屋的门口喊道:“大春他爸别劈了,饭做熟了你进屋洗洗手,紧着趁热乎吃饭吧。”
杨江波停住手,直起身来把刨斧戳在地上喘着粗气,嘴里、鼻孔里,往外急促的喷着热气。
景书兰心疼的催促道:“快、别在那站着了,赶紧着进屋吧,别又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