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武松隋堤救玉兰(2 / 2)
“你穿好衣服说话,这是何道理?”武松心口火热,但心下起疑,却是想起那晚在录事巷中的遭遇来,不由说出声来:“汴京人真会玩,‘扎火囤’的圈套这么曲折了吗?”
那女子并不穿衣,只低下头去,道:“玉兰并不是弄什么圈套,只是我身上诸多是非,皆是由处子之身引起。恩公救人救到底,便……一并拿去。如今无以为报,只以身相谢。”说道最后,那女子声音已细如蚊虫,几不可闻。
那女子不低头则已,一低头只见颈侧修长曲线贯到腰间,待来到胯下又圆润翘起,随后分做两个瓣儿,延伸到脚下。
武松并非草木,他想闭眼,却闭不上,想转头,也转不了,眼前竟又浮现熟悉的身影来。
“你是什么人?”他强自压下心猿意马,问道。
“小女子本姓秦,名玉兰,本是官宦人家出身。因蔡京老贼听说我家有祖传的唐贞观阎立本名画《步辇图》,便仗势索要。我父不允,被他随意安排个罪名,下了大狱,迫害致死。我被卖入青楼,苟活至今。那青楼妈妈逼我卖身,我不允,被她百般折磨。如此下去,早晚必死,反不如绝了她的念想。我自知蒲柳之姿,只求恩公成全。”秦玉兰抬起头来,低声说道。
武松见她虽身只着寸缕,但举止典雅,非大户女子扮不出来,便伸手取过女子放在地上的衣衫给她披上,道:“我既已救了你出来,本也要救人救到底,没必要如此行事。你有什么去处也无?”
“罪人之女,无人敢留,无处可去。”
“罢了,你眼下境遇和我差不多。你暂时先跟着我吧,我定护你周全,不叫他们捉你回去。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玉兰见武松态度坚决,只得整肃了自己衣衫,又取过武松衣衫,服侍他穿上,俨然以侍女自居。
此处离汴京不远,武松略一寻思,让秦玉兰散了头发盖住半边脸,二人一同入城去寻林冲岳丈张老教头家。
玉兰脚力弱,行不得长路,武松也怕她走路时被别人看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刚进城便雇了辆马车让玉兰坐了,自己跟在一旁沿着官道边走边观赏汴京风物。
汴京官道一直由开封府专人洒扫,浓厚的树荫消减了热度,阳光被筛成各种斑驳的形状打在地上,人走在里面神清气爽。
那时四面八方求富贵的人,都来到汴京,凑合热闹,因此街面上人来人往,繁华无比。
那车夫极为善谈,一边赶车一边叽里咕噜用带着洛阳口音的官话对武松说道:“这边是旧城,五代时朱皇帝所建,就是把老汴州修了一修。新城是太祖武德皇帝立国时所建,整整五十里长。”
武松看到路边有块田地,不由问道:“汴京如此繁华,什么行当都有,想必都比种田来的快,城里如何还有地?”
“在这种田的,都是不缺钱的大富大贵之人,图个田园之乐罢了。这里庄稼一年一熟,一亩地一年的出产顶多两千来钱,但只要田主说一声卖,这地的价钱能窜到天上去,百来贯都有人买。”
“这么贵?”武松不由咂舌:“我听人说,江南胜地的上等良田,一年能两季稻麦轮种,也才八贯一亩。”
“汴京城的地,站的高一点,就能看见皇城。随便建个仓库、铁铺、作坊,一年少说四五十贯,比种田好多了。若是盖成房子租出去,就更多了,一天半贯别嫌贵。地方大一点的宅子,一天两贯也有人住。不过要说赚钱,嘿嘿,客官,你猜那人一年能赚多少钱?”那车夫说着指了河边一人,故意卖个关子道。
武松看了一眼,那人正在水里捞东西,漫不经心的说道:“该不是捞河漂的吧?城里河道一般水浅,淹不死人。”
车夫摇摇头道:“汴京城非同别处,虽然这些年发大水泥沙淤积的浅了,但还是很深,能淹死人。不过那人却不是捞河漂,而是捞值钱的东西。”
“值钱的东西谁会往河里扔?即便误丢了财物下去,也不是长久的生意,能一直捞么?”
那车夫摇摇头,说道:“此处河道通往皇城下水道。那人向粪行的行首许了一年两百贯的银钱,才有这个差使,常年专捞皇城下水道流出来的物事,最常见的便是上好的黄绢。”
“黄绢?”武松好奇心起:“上好的谁会扔,可是霉烂虫蛀的?”
“呵呵,客官有所不知,那黄绢又柔软又厚实,赛过蜀锦!那人捞起来洗干净,卖给别人做汗巾。”
“谁会把这么好的黄绢扔到水里?”
“哈哈,是皇城里宫娥们大解后净臀的。”那车夫见有玉兰在,不好说的太粗俗,只婉曲里说。
武松先是愕然,随即连连叹息。
说话间便寻到殿帅府,二人下了马车,寻人问路,到了东面一条巷子张老教头家。只是那里却换了主人,告知张老教头一家搬到大相国寺东的绣巷去了,二人便一路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