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二）（2 / 2）

桌上热茶的水汽蒸腾而上，乔薇尼认真的脸庞在雾气中朦朦胧胧。

路明非恍惚间像是看到了老妈年轻时的样子。聪明漂亮，学业出众，可以泡在图书馆研究典籍，也可以在舞会上艳光四射，数不清的爱慕者邀请她共舞。

可后来她成为了妈妈，于是告别了那段矜持骄傲的少女时光。她穿着睡衣去菜市场买菜，收敛一身才华给你洗衣做饭。在小小的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扭头对你说，“晚饭马上就好啦”。夕阳照在她身上，有温暖的光泽。

妈妈也不是生来就是妈妈。她也有过稚嫩青涩的少女时光。因为成了你的妈妈，她每天偷偷宰珍珠鸡给你补身体，谁要欺负你，她就跟谁拼命。

路明非感觉鼻子发酸，“老妈，谢谢你。”他在心底轻声说。

路鸣泽点了点头，似乎在赞赏乔薇尼的思维敏捷。“只有王可以杀死另一位王。黑王登位，当然意味着旧王时代的落幕。其实旧王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更早获得力量，只是旧王不忍。那是陪伴你的家人，没有了他，王座上会有多孤单。”

路鸣泽平静地叙述着惊人的隐秘，每一句话都足够让研究龙族历史的学者疯狂。只是在提到黑王吞噬家人时，语气里满是嘲讽。

“但讽刺的是，人和龙的共生关系必须要达到极致的爱，最后又要极尽冷酷地吞噬对方。龙族是一个铁血的族群，即使是这样的族群，情感也因为极度稀少而极度珍贵。所以能做到的这一步的，一定是比龙类更冷酷的存在。”

“但纯血龙族的血之哀更甚混血种。为了缓解孤独，黑王创造了白王。秘党的研究以为黑王仿照自己创造了白王，其实他是想再造当初的家人。只是创造出的再也不是他的家人了。龙类的逻辑在白王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最终白王叛乱，几乎给龙类带来了灭族的灾难。不知道黑王是否后悔过。后悔吞噬了家人，或者创造了白王。”

“黑王要复苏了。必须要有人登上王座，成为新王。只有王，才能杀死另一个王。”

或许是话题过于沉重，或许是众人真的累了。路明非提议大家先回去休息。只是在乔薇尼走后，路明非静静看着路鸣泽。

“你说那种存在一定会比龙类更冷酷。那么到时的你或者我，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是人？是龙？还是类似魔鬼的东西？”

路鸣泽突然笑了，语气中是无限的追忆和怀念：“你知道吗？这句话过去你跟我说过无数遍。因为你不希望我变成真正的魔鬼，所以一直拒绝吞噬我，或者被我吞噬。现在我才确认，你真的是我叫了几千年的，哥哥。”

“那么这次，你是来吞噬我的吗？”路明非没有追问那位旧王是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小魔鬼没有回答，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