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散了(309)(2 / 2)
诺晴怔忡住,没料到韦妆居然会提及这件事情,她睁大眼,想看清楚韦妆此时的表情,可惜眼泪流得太多,眼前一片模糊,她只能看到韦妆脸上的大概轮廓。
“昨夜,昨夜你就该让我去死,又救我做什么?”愣了片刻后,诺晴又哭道,“五王爷要如何待我,小韦妆也是无能为力吧?我如今早已不是相府千金,而是通辑令上的逃犯,寄人篱下,也不知能继续苟延残喘到什么时候,活着却已经失去一切,仅剩的尊严也被践踏,这样的活着,怎么会是力量?根本就是耻辱罢了。”
“昨夜的事,诺晴做了什么,如果我说我全都知晓,诺晴是不是会否认到底?”韦妆问,“我能够理解诺晴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情,但不表示会支持。”
司马诺晴绝望而凄迷的苦涩一笑:“必然是五王爷说了什么,而小韦妆信了他,却不肯相信我吧?我……”她看似悲痛无比,虽然压抑却再次抽泣起来,无法说出后面的话。
“南门扬非什么也没有同我说,当时为了你和阿原不被关进地牢,我与他有所争执,他有些生气。我之所以知道诺晴做了什么,是因为你同他所说的话,我都亲耳听到了。”
诺晴不语,想到当时她与阿原亲自送韦妆回的东院睡下,但韦妆不久后却出现在南门扬非的院子里,南门扬非身旁的侍卫都不容小视,而且还有一个艾小巫,韦妆的话也是有可信之处的,她心中顿时一慌,如果韦妆不再同情她,甚至厌恶她,她与阿原只怕就真的再无依靠,思及此,司马诺晴眼泪流得更猛。
韦妆坐在床沿一侧,忍着心中怜惜,看着司马诺晴流泪不止,告诫自己不能替她拭去眼泪。
诺晴哭了一阵,听不到韦妆再说什么,眼前又模糊一片,看不清韦妆的表情,她心中渐渐越发的慌乱起来,终于止住了流泪,抬起手拿自己的衣袖拭去了满脸的泪水,她两眼红肿的看着韦妆:“你当时睡意很浓,也许那些话只听到片断而已……”
“我很清醒,后来也知道我突然睡意很浓的原因,诺晴你再怎么想自欺欺人也是无用的。你说你是弱女子,可我看着诺晴内心正渐渐变得强大,你不再不知所措,也不是只剩迷茫,你的目标变得明确,并且为了你的目标可以利用可以牺牲可以伤害任何人……”
“不是这样的!”诺晴蓦的怒道。
韦妆看着她,诺晴浑身微微颤抖着,眼泪又蕴含在了眼底深处,仿佛暴风雨中摇曳的花,韦妆忍耐片刻,直到诺晴慢慢不再颤抖,这才继续开口:“我还是那句话,能够理解诺晴的行为,但不会支持。我想要保护好诺晴,但这种保护不会建立在牺牲南门扬非的利益之上,更加不可能去凌驾南门扬非的意愿。”
司马诺晴看着韦妆,眼神交织着复杂:“你对我大哥,果然没有丝毫的愧疚与悔恨,没有任何的情义留下。”
“如果不是因为大师兄,你昨夜所做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原谅诺晴的。”韦妆却道,“我会让你和阿原永远被关在地牢,没有食物和水,自生自灭。谁对我好,我会想要对他更好,谁对我坏,我会想要对他更坏。师傅常常告诫我们,不要妄想着以德报怨,正确的应该是以德报德,以怨报怨。”
司马诺晴紧咬着牙齿,闭着双唇。
“诺晴以为昨夜你若是计划成功,南门扬非就会如你所愿了吗?不会,他会由完全漠视你变成恨你,并且折磨你,让你的余生觉得更加痛苦而漫长。”韦妆道。
诺晴听了,却一声冷笑:“小韦妆真的觉得自己那么了解五王爷?”
“我了解他并且相信他。他待我亦同。”韦妆回答,“我与他经历过一些事情,虽然说不上大起大落,也算不得有多凶险,可他始终不离不弃守候在我身旁,从不放弃,就算要让他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也是不曾犹豫。一个人放弃了他自身所有利益去对另一个人好,这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尤其另一个人似乎除了拖他后腿,以及吃喝玩乐,再无其他能力,也无任何身份背景可以帮助到他。”
诺晴愣了愣,很快便微有讥讽的道:“你这是自卑了么?”
“现在的话,确实偶尔会有那么一点。”韦妆并不否认,“相府出事,虽然他与你有过被赐婚,但南门扬非有他亲爹护着,也就不是谁想将他牵扯进去就能牵扯得上,现在他是因为我,冒着风险要救下你,我对他的付出有限,他对我的付出毫无保留,我原本希望与他的相处能够更加的对等。”
“那我大哥对你的好对你的付出呢?你都忘了吗?如果不是因为你,颜婉儿也不会对大哥因爱生恨!我们一家也不会遭遇这番变故,都是因为你,韦妆你心中对我大哥就一丁点的愧疚也没有?”诺晴质问。
“我和大师兄自小一起长大,大师兄同我成长的时间,比起大师兄同诺晴成长的时间只会更多,亲情相处的模样,诺晴不陌生我也不会陌生,我不会忘记大师兄对我的好与付出,就亲情而言,我对大师兄的好与付出是对等的。”韦妆深深看了诺晴一眼,“诺晴反复提及我对大师兄是否有愧疚,是的,我对大师兄并没有很多愧疚,我对诺晴现在的好,只是因为大师兄在我心中亲如长兄,诺晴也就是我的亲人而已。”
诺晴不能置信的看着韦妆,眼泪不由自主又滑落而下:“我大哥……真的不值。”
她若自己想不明白,任谁说得再多也是不通。韦妆暗忖,思索片刻,道:“大师兄若是一开始就接受了与颜婉儿的指腹为婚,她自然就不会对相府下毒手,也不会让我在离开月隐山开始就被她一路追杀。”
“你这是责怪大哥的意思?”诺晴愤愤的问。
“如果想自己轻松,将所有责任推卸到他人总是没错的。”韦妆回答,“我总不能是责怪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诺晴自己没有复仇的能力,却责怪我忘了大师兄的好,所以才不愿意帮助诺晴劝说南门扬非,我也是能够理解的。”
诺晴听了,内心更觉凄苦又愤慨,不由冷笑一声:“小韦妆以为,五王爷不替相府洗清冤屈,就能够置身事外?”
韦妆叹息一声,沉默片刻后才回答:“决定怎么去做,那是南门扬非自己的选择,利益权贵,兄弟亲情,想要什么他自己最为清楚。”
诺晴怔忡着。
韦妆看着她,慢慢道:“我能够做到的,就是拼尽全力护好诺晴的安全,送你离开是非之地。但诺晴心中所希冀的报仇及为相府洗清冤屈,那只能是倚靠诺晴自己的能力去完成。”她站起身来,又看诺晴一眼,道,“你好好休息。”说完转身要离开。
“小韦妆,”诺晴却喊住她,“那天夜里,阿原听到你说过,你希望颜婉儿死,五王爷也应承了你会想办法除掉颜婉儿,你又如何解释?”
司马诺晴却是因为这个揣测她的心思不成?所以不肯轻易放手,哪怕不顾尊严也想放手一搏。
韦妆慢慢转回身,看着诺晴:“那是我与颜婉儿之间的私仇,无需同诺晴解释,与诺晴无关,与相府无关。”
司马诺晴瞬间一脸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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