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现身（2 / 2）
无论苏合说什么都提不起小雨的兴致。
难道，格格是想念王爷了？
城邺这几日鲜少在府里，苏合想，格格定是想着王爷才郁郁寡欢。
“格格，我去看看王爷可曾回来。”
说罢，她也不等小雨表态便自顾往城邺院里去了……
“苏合？”一身汉装的乌兰珠乍一见苏合，竟如见亲人一般，泪簌簌而落。
“格格？”苏合惊愕地瞪大眼。
这是怎么回事？格格才刚明明在自己房里，怎眨眼却到了王爷院里？且，装束一下也变了。她懵了，傻了，不知所措地呆在那，痴痴望着泪流满面的乌兰珠，疑惑不解。
“苏合。”饶是乌兰珠平素沉稳内敛，这会也克制不住胸中翻滚的情绪，她踉跄几步上前，一把搂了苏合在怀里，用蒙古语呢呢喃喃的在她耳边诉着离别之情……
城邺笑笑，一甩长辫，转身找小雨去了。
解了她心头疙瘩，这下她该投怀送抱，不再拒绝他了罢？
小雨一再抗拒与他欢爱，城邺初时想不明白，一度还有些懊恼。可后来他突然琢磨过来，明白了小雨心中所想。遂去《落梅苑》给乌兰珠赎了身。
起先，乌兰珠不应允，执意要留在《落梅苑》。后城邺说：“姑娘别会错意，本王接你过府，并非想还原你的福晋身份，姑娘随时可以离府而去，本王绝不阻挡。”
因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乌兰珠并不理会他，及至城邺说：“你原本就乃太后指婚与本王的蒙古格格，我若想要你，直接带人来领了你去即可，用得着来请你么？之所以接你去，不过是为着小雨，当日乃她与我拜的堂，今生今世我便只认定她是我的妻子。她因心中对你存有愧疚，日日不得安生，我这才想着接了你过府，对外只说你是小雨的双生姐姐寄住在王府便是。”
是，他若想要她，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乌兰珠细细一思量，觉得他说得没错。且，住在王府总好过青楼，往后还有苏合可以做伴。
于是，颌首，走前先去谢过了苏嬷嬷，毕竟她当日没有强逼她，充了她只卖艺不卖身。谢过苏嬷嬷后，乌兰珠方同着城邺来了瑞王府。
然，城邺迎她来府并非单是为着小雨，他自有另一番计较。他思付着，二阿哥迟早会解足，让小雨与乌兰珠结为好姐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城邺到了小雨房里，下人告知福晋去了后园，他旋即寻了去。
远远就见小雨斜斜倚在池塘边的一块巨石上，手里拿根竹竿在闲闲搅着塘里静静的池水。每搅一下，水面上一片涟漪就像春愁泛起，在塘里缓缓波荡。
他勾唇一笑，忽起了童心，俯身拾了块石子，悄悄走至她身后。手一扬，石子落入池中，开出一朵水花，溅了小雨一头一脸。
原以为，此举能博得美人一笑。
孰料，小雨回眸静静瞟他一眼，又掉过头，望着塘面默默无语。
“小雨，我喜欢你笑，喜欢你闹，独不喜欢你眼下这模样。来，给本王笑一个。笑笑，啊？”他自后面抱住小雨，声音柔得竟如池中水草一般。
小雨摇摇头。
“好吧，瑞王福晋有什么烦恼，说出来看本王能不能为你解忧。”他调侃道。
又是一摇头，她心里的苦能共谁诉说？
为什么她从前要去做小偷？偷吃偷喝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竟黑了心偷个格格来做！真真该天打五雷轰！不知乌日娜（乌兰珠）格格现今过得好不好，也不知她饿了会不会如她一样去做偷儿。想来她不会，她知书达礼又如何会跟她一样下作呢？！
“小雨。”见她双眉紧蹙，城邺心中一阵疼惜，他扳过她身子，捧起她小脸说：“别发愁了，天大的忧愁我也替你解开了。”
“不，你解不开，没人能解开。王爷，别再对我好，我不值当你对我好。我……我其实……”
有心吐出真情，可却卡在嗓子眼，她害怕，怕说出实情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她一个小孤女，能过上现在这衣食无忧的日子好比掉进了蜜罐里。而，人一旦尝过蜜的滋味，又怎愿再去品尝黄莲？可继续隐瞒，她良心上又实实不安。
“你其实是个偷儿，对么？”城邺捏捏她俏鼻道。
“王……王爷，你……你你……”
“小傻瓜，我早知你是假冒的格格。”
见他眉眼含笑，小雨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问道：“你早知道？可是……你不气我不怪我也不报官捉拿我么？”
“哈哈，捉了你去砍了头，我却又上哪去找这么可爱调皮的福晋？跟我来，给你引见一个人儿，准保你意想不到来的是谁？”
小雨一头雾水，被他拉去了大厅。
乌兰珠与苏合紧紧相拥，彼此正哭成了泪人，听见动静，抬起泪眼望去，对上小雨视线，两人皆是一惊！
不成想世上竟会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张脸。
“你，你……怎会是你……”
小雨瞠目结舌，张大嘴，说不出句完整话来。
乌兰珠心下也是百味杂呈，她知道假冒她之人必和她极为相似，但却未曾想到会如此像，竟如照镜子一般。
瞪着乌兰珠，小雨脑子里白茫茫一片，不能思维，不能呼吸。
她看去如此高贵，如此冰清玉洁，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相形之下，反观自己，小雨便觉一下跌进了尘埃里。
“格格，你骂我打我吧，我不是人，我卑鄙、无耻、贪慕虚荣，我……我我……总之你狠狠打我，狠狠骂我吧，格格，格格，我对不住你，呜呜……”
小雨忽抢上前跪倒在乌兰珠脚下，用力磕着头。
“格……”苏合出于本能欲弯腰扶她，却又打住，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若非亲眼得见，谁能想到呢！她不知如今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小雨，虽说她做下了伤害格格的事，可她待她却也不薄啊！
“快快请起。”乌兰珠眸中盈满泪水，款款下身拉起小雨，心中百转千回。要说她没怨过小雨是假的，是她令她沦陷青楼，但同样也是因着她，她才得以结识二阿哥。
念及二阿哥，心头便如给针刺了一下，苏嬷嬷已将爱公子是二阿哥并被皇上禁了足一事告知于她。唉，也不知他现在怎样，过得好不好，是否还念着她乌兰珠。
她的命运怎会如此多舛！
乌兰珠一时倍感伤心，情不自禁就搂着小雨，泪湿衣襟。
见她俩相拥而泣，城邺满意而笑，转身离去，将大厅留给了她们。
“格格，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小雨伏在乌兰珠肩上哭得稀哩哗啦的。
乌兰珠噙着泪，手抚上她脸颊，微微颌首。对小雨，她心里此刻不知怎的涌动着说不出的亲切感。
“哼。”苏合在旁莫名地发出一声轻嗤，待察觉，她心下亦讶然。
“苏合。”小雨羞愧不已，舍了乌兰珠，兜头跪在苏合跟前又磕起头来，边磕边道：“苏合，对不住，对不住，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我是个大骗子，我该死，便是死上一千回也是该的！”
苏合被她弄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中，一顿足，扭过身，闪在一旁，不受她磕的头。
不受，是苏合觉得当不起，可小雨却误以为她在恨自己，心下大急，跪走几步，拽着苏合衣袖连声道：“苏合，你在怪我恨我是不是？苏合，你代格格打我骂我吧，我该的，我是坏嘛，我就是坏嘛，我黑了良心，我不是人啊……”
小雨摊坐在地嚎啕大哭，乌兰珠赶紧扯起她，用帕拭着她面上泪水道：“妹妹，快别这样，人谁能无过，改则即可。”说罢，乌兰珠给苏合使了个眼色。
“呃……”苏合别别扭扭地拉拉小雨衣摆，“我不怪你，也不恨你，我只是……心里缓不过劲来。”
苏合咬唇，眸中袭上雾气，在瑞王府这些日子，小雨如格格一般待她好。几次被刁难欺负，都是相依为命走过来的。可她却是假格格，让她好生难适应。仿佛打翻了五味瓶，难品个中滋味。
“苏合，你真不气我吗？”
苏合是小雨在这里最亲近之人，亦是在这世上最早对她表示出关爱之人，她最不愿的，就是苏合恨她。想到苏合会恨她，心中便搅得生疼，泪水禁不住又滂沱而下。
乌兰珠柔声道：“莫哭，苏合不会怪你，我也不会，我们都不会再怪你。”
“可……可我自己怪自己，气自己……”小雨抽噎道。
“苏合！”乌兰珠又给苏合使了个眼色。
见小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合也忍不住有些哽咽，“我不怪格……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快别哭了，你再哭，我……你便也要哭了……”
“真的？苏合，你真不再气我，不再怪我？”
“嗯。”苏合用力点头。
小雨一双眼眸，竟让泪水冲刷更加明亮，灿灿生辉。她眨眨泪眼，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破涕为笑，一把拥了苏合入怀，喜极而涕。
“罢了罢了，怎还在哭个不休。”城邺走来，扯过小雨，宠爱地点点她俏鼻道：“你是这府里的福晋，还不快些安顿好乌兰珠姑娘的住处，待安顿好你们再慢慢叙不迟。”
“多谢王爷。”乌兰珠闻言深施一礼。
“不须多礼，从今日起，姑娘便是福晋认下的姐姐，暂寄居王府，谁人问起都这样答。”
三人点点头，将城邺的话记在了心里。
小雨将乌兰珠安排在了自己紧邻的院子住下，两人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意，直到乌兰珠露出倦意，小雨才依依不舍地返回自己房中。
才踏入房门，就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没有挣扎，而是任城邺紧紧环着自己，在他唇向她压来方才伸手去挡，含羞轻声道：“门还开着，会被人瞧见。”
“怕什么，有谁敢擅闯福晋的院子？谁敢打断我们的好事，除非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