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顺道(1 / 2)
漱雅搁下托盘,含笑道:“可巧我要来园中赏花,就顺道送来了。哟,九阿哥也在,好些日子不见您来了。”
睿祺点点头,权做应答,心下却暗自纳闷,不知漱雅何时与小雨关系这般近了。
摆好碟子,漱雅又提起酒壶给他们一一斟酒,斟到乌兰珠面前空杯时,她手腕突然脱力,惊叫声中,壶中酒悉数泼洒在乌兰珠衣裙上。
“嗳哟,瞧我,该打该打,做这么点儿事就笨手笨脚,真个该打。”她忙不迭地掏出帕子欲擦拭乌兰珠裙上酒渍。
“罢了,不妨事。我去换过衣裳即可。”乌兰珠极是爱洁净,立时起身下了亭子。
“我陪姑娘一块去罢。”
也不管乌兰珠是否乐意,漱雅就匆匆跟了去。
亭中剩下小雨和睿祺,气氛一下有些冷清,睿祺今儿话原本就极少,先一直是小雨和乌兰珠在说话,他只在旁不时微笑。
“九阿哥,你近来都在忙些什么?”小雨不习惯这份尴尬打破沉默道。
“不过闲着,能忙什么。倒是你,气色不错,想必最近过得极好罢。对了,乌兰珠怎会在此?方才她在我也不便相问。”
“噢,是王爷接了她来,对外就宣称是我姐姐。”
提起城邺,小雨两眼不觉放出异彩,睿祺瞧在眼里,一颗心不觉沉了下去。
复又无语。
“呃,九阿哥,我敬你一杯。”小雨捧起酒杯笑盈盈地道。
她明媚的笑脸彷如利刃,刺得睿祺心伤。他亦仰头,饮尽杯中酒,入喉皆是苦涩。
“小雨。”一杯酒下肚,没一会儿,睿祺似觉小腹处燥热难耐,不由低低唤了声。
“嗯,九阿哥,你想说什么?”小雨也忽觉有些热,用帕子对着脸扇了扇。
“王兄……如今对你想必十分好了罢?”
“好热,怎一会就变得这般热?”小蜻凝眸看向睿祺,眸中波光粼动,似含了万千情意。
睿祺不语,对上她明眸,眼里跳动着异样的流光。
“九阿哥。”小雨眨眨眼,眸中似能溢出水来,一张脸已红成五月石榴。
“小雨。”他哑声叫,双目直勾勾瞧着她。
漱雅和那嬷嬷躲在远处,见他俩目光似胶在了一块,她不无恨意地低哼:“我倒要瞧你们能坚持到几时?!”
几片花瓣被风送进亭子,其中一片落在了小雨秀发上,睿祺抬手欲替她拂去花瓣,手指不经意触到小雨脸庞,她轻轻嘤咛一声,极细,极微。可睿祺听在耳里,心却突突狂跳。
“是。”那嬷嬷阴阴一笑。转身走出几步,却忽驻足,继尔奔回来扯了漱雅隐在一簌花丛中,悄声道:“王爷来了,这下有好戏瞧了。”
漱雅心下一喜,探出头,果见城邺远远走了过来。
“哼,这下越发好了,有什么比他亲眼瞧见更让人称心如意的呢?”
“主子,快藏好。”
嬷嬷拉拉她衣襟,漱雅复又隐进花丛。
“小雨,我想你想得好苦。”
小雨亦被睿祺带得连退几步,撞在亭柱上,还没搞清发生何事,一巴掌就重重落在她右颊,她闷哼一声,头一偏,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王爷?你……你为何打我?”小雨捂脸愣愣看着他,城邺一巴掌,似扇掉了她体内燃烧的*。
“王兄,不干福晋之事,要怪就怪我便是。”睿祺忍痛跃上亭子,挡在小雨身前。
“你们这对狗男女干的好事!”城邺咬牙,一字一句道。
看看面色铁青双目如欲噬人的城邺,再瞅瞅睿祺,小雨如梦初醒!回想方才那幕,脸上便跟火烧似的滚烫滚烫,她居然跟睿祺……
天啦,怎会这样?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只身着抹胸?为什么她大脑一片混沌?这可如何是好,往后她要如何做人,如何在府中立足?!
“哼,*人。看来你很喜欢当众春光尽泄啊!”见她还不知穿上衣裳,城邺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你,你骂我*人?”小雨推开睿祺涨红脸喃喃道。
漱雅骂过她数次小*人,城邺从前也骂过,可她那会从不曾伤心,但这会从城邺嘴里骂出来,却令她羞愤难当,且,伤心欲绝!
刹那,只觉漫天飞花枯涩,天地寂然无声,这一刻,天地瞬间似成永恒。
“身为本王福晋,却与别的男子公然欲在王府凉亭内苟合,不是*人又是什么?还不快些与我滚,免得污了我的眼!”
城邺越说越气,竟扬手又甩了她一记清脆的耳光。
“王兄--”睿祺扶住小雨疾声厉喝道。
小雨默默推开他,怒而瞪着城邺,片刻后,俯身拾起衣裳,头一甩,咬唇奔出了亭子。
“王兄……”睿祺刚开口,城邺就抬手冷冷道:“九阿哥,你我兄弟情份自今日了断,往后休得再踏入王府半步,好自为之!”
他说罢,拂袖而去。
小雨负气一路狂奔出了府,她也不知要上哪,满脑子只一个念头,他让她滚,她就滚好了,滚得远远的,滚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天大地大,何处是她容身之所?
站在街头,茫然四顾,她竟不知要往何处去……
竹风瑟瑟,花香漠漠,凄冷的萧声浸在夜风里悠悠飘荡,低婉幽咽,如泣如诉。
这,这曲子……
听着竟让人断肠!
乌兰珠静静立在院中,抬眸遥望屋檐,城邺横萧坐在上面,目光清冷,小雨离府已有多日,城邺派人遍寻未果,整晚整晚便坐在屋檐吹萧。
唉,也不知小雨和苏合在外过得好不好?乌兰珠以为苏合跟着小雨一块去了,心下着实担忧她俩在外三餐不济,又恐遇上歹人,终日也是愁眉不展。
她从前在蒙古王宫虽贵为格格,可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只因她母妃貌美,独享了大汗宠爱,从而遭至大妃与其他妃子的嫉恨,背着大汗处处刁难她母女,她母妃天性纯善,从不与人计较争执,在她母妃因病离世后,她在王宫里的处境就更是一落千丈。
自结识小雨后,这一阵相处下来,乌兰珠打心眼里将她视做了自己的亲妹妹。
可谁想……
小雨你到底在哪?
她黯然转身。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一曲终了,城邺缓缓垂下双臂,目光直视前方,似穿透万丈红尘落在了记忆中的某个点上……
“贝勒哥哥,等我及笄后你会骑着高头大马用花轿迎我过门么?”
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在城邺脑海中浮现。
“嗯,倾城,我们一起快快长大,长大了你就做我新娘。”
“真的么?贝勒哥哥,不许骗人哦。”倾城歪着头说。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么?就怕你长大后嫁了别人。”
“我才不会呢,我就要嫁贝勒哥哥。来,我们拉钩钩,拉了钩就不会变了。”
阳光下,八岁的城邺和五岁的倾城郑重伸出手指,拉了钩。
可谁知,成年后的上官倾城却因京城第一美人的头衔被皇上召进宫,伴在了君王侧。
从此,城邺面上鲜少再有笑容。
忆起往昔,城邺目光越发阴沉清冷。好啊,老子抢我女人,儿子也来抢我女人,终有一日,我定要叫你们付出代价!
城邺打发手下人暗暗将京城寻了个底朝天,可小雨依旧芳踪全无。
那么,她到底去哪了呢?
那日小雨奔出王府,置身在繁华街头,心头一片茫然,不知前路在何方?
后来不知怎的她竟信步出城到了从前栖身的破庙,蜷在一堆烂稻草上昏睡了三天三夜,头疼得欲炸裂开来。她想自己多半要静悄悄地死在这破庙里了,可第三日清晨醒来居然无药而愈。
或许她的命真的很吧,连病都退避三舍,她是这么嘲笑自己的!
头是不疼了,可肚子却饿得咕咕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