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继续(2 / 2)
城邺微一哂,书信看过他随手扔在了书房,哪里会带在身上?他用眼神示意小雨勿慌,想他乃大清亲王,以蒙古现今的实力必不敢开罪大清,且看他们有何本事敢对抗大清,又欲将他和小雨如何处置!
他唇边浮起冷笑,可他想错了,大妃眼神一凛,厉声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
她话音一落,十几名带刀武士即冲了进来,事起突然,城邺大感意外,他护在小雨身前,先时还存了勿将事态扩大之念,只化解他们攻来的招势,并不下狠手,可那些武士出手却异常毒辣,仿佛不拿下他便不罢休!
城邺怒了,抽下腰间玉带,一抖,即成软鞭,他执鞭在手,呼呼几鞭便卷下几柄长刀。他护着小雨杀出幔帐,那大妃见他勇猛,双眉倒竖,立时吩咐加派人手,在城邺领着小雨快冲到殿门时,一大群武士闪了进来。
“给我活捉了他!”大妃下令道。
城邺纵然了得,可好虎哪架得住一群狼,何况他还要时刻顾着小雨,渐渐手忙脚乱,身上多处挂彩,小雨哪见过这阵势,吓得面如土色,也亏了她不是平常胆小女子,虽然吓得半死,但尚且知道东躲西避自保,否则城邺根本撑不到这会儿。
“噗--”一长刀砍中城邺右手,殷红的鲜血立时喷薄而出,小雨一见之下大叫:“住手,你们住手,这么多人打一人还要不要脸了,你们蒙古人都是这般不要脸面以多胜少的么?”
她也忘了害怕,一边闪避一边怒骂,可她的声音淹没在了刀光鞭影中。
再打得一会,城邺终是不敌与小雨双双被擒,他心下不解,打得这么惊天动地他带来的几名侍卫何以在殿外全无动静,他哪里知道,在他和小雨走进殿内时那几个侍卫即被擒了。
小雨怎么也没想通,好好儿的跑来蒙古居然受到这般待遇,她跳脚大骂,而城邺则面色苍白,眸中怒色凌乱,这事太过蹊跷,他想这里头一定有文章!
蒙古大汗一死,大妃便在几日之内安排妥当,将大汗匆匆发了葬,且由她的亲子继了大汗之位。因平日大妃一向咄咄逼人,如今她又做了太妃,朝中竟也无人敢有异语。
“母妃,那瑞王爷眼下怎样?”
大殿中,屏退左右,只留了太妃和新即位的蒙古大汗乌尔乔。殿内静谧无声,似更为两人的对话,添了几分阴沉。
“还在水牢里好好的关着。”太妃面色自若,语意冰冷。
“那边有话来,问瑞王是否已秘密处决,母妃认为,我们要怎样答复?”乌尔乔小心询问。
“就说已处决便是。”太妃沉吟片刻,虽需要拉拢那边的势力,但她心中亦有自己的盘算,这瑞王乃是大清太后所喜爱之人,万一日后事情有变,留着此人便是铺条后路。
“母妃觉得还会生变故?”
“自古宫闱之争最难测,大清那边也是形势未明,毕竟风一时雨一时,谁能知晓今后之事?”
“您说的是,还是母妃想得周全。”
“宫中的女人,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太妃冷哼,“就好像那乌日娜的生母一样,受宠又怎样?还不是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咽气了?留下个小丫头,还是个心头祸患。”
“如今倒是暂可以安心了。”
“你想得太简单,瑞王既是太后心头所宠,若他们在蒙古失踪,大清必不会就此干休。”
乌尔乔闻言面露些许惊慌,“那要如何?”
太妃眸中闪过一抹犀利之色,安抚道:“放心,我早有准备。”
三日后,太妃率乌尔乔在蒙古边界,摆开阵仗,隆重送别由人假扮的城邺和小雨,造成城邺和小雨已离开蒙古的假像。在太妃看来,只要他二人不是消失于蒙古境内,此去大清山高路远,难保路上不会遇上劫匪或其他灾难,到时大清问起,便可推脱的一干二净。
此时,小雨和香秀正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中,自是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几日来,皆没有人来理她们,不论小雨撒泼耍赖,还是大喊大叫,除了每天来送一顿饭外,连个鬼影都不见。
牢房内及其简陋,除墙角处一垛干草,几乎没有容身之处。斑驳着青苔的墙上,一个仅有头颅大的天窗,一丝可怜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牢房里,却抹不去浓厚的阴冷气息。
“福晋,您还是歇一会儿。”看着不停在狭小牢房内来回暴走的小雨,香秀劝道。
“不行,我想见城邺,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小雨拧着秀眉,那天城邺被武士砍伤,然后大妃就把他们分别关了起来,一点消息都没,也不知他有没有饭吃,伤口又是否好好处理过?
“王爷功夫好,一点伤奈何不了他。”香秀见小雨焦急难掩,只得劝慰。
“可他流了好多血啊,而且那大妃心狠手毒,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如此福晋您才更该养好身子,想必王爷也同样担心着您。”
“要是有什么法子能从这鬼地方出去就好了!”小雨愤然跺脚。
香秀轻声一叹,“福晋,这里是天牢啊,怎是轻易就能出得去的地方?”
“早知道就不来什么蒙古,好端端在王府带着,城邺也不会受伤。”
“福晋,我知道您心疼王爷,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坐下来慢慢想。”
小雨闻言,停下脚步,抱膝在干草上坐下,沉默地不再言语。耳畔传来皆是两旁牢房中,那些犯人痛苦的呻吟声。城邺,城邺,她心里默念着惦念的名字,不由潸然落泪。她自幼孑然一身,除了自己,心外无物,如今刚添了一丝牵挂,便就体会了,竟是这般苦涩无比。
水牢潮湿阴暗,带着终年不散的霉腐之气。血,顺着衣襟,滴滴落在地上,凝成未干涸的殷红。
城邺周身被锁链禁锢,黑发已有些散乱,憔悴地披散在肩头,衣衫上血迹斑驳,道道伤口纵横交错,早些时候被蒙古武士砍伤的右手,未处理的伤看起来狰狞而触目惊心。
他脸色苍白地倚靠在墙上,微一移动,锁链发出叮当的声响。
“嗯……”
原来,冰冷的铁锁穿透他琵琶骨,让他全身难以施展出一丝力道,且每吸一口气,都锥心般的疼痛,即便坚韧如城邺,也不禁下意识轻哼一声。
城邺勉力支撑着,望向看不到一抹阳光的窗外,弥漫在牢房之内的血腥味道,翻滚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冰冷的水滴顺着牢房屋顶,掉在他脸颊,但此时伤痕累累的身体却渐渐不听使唤,连伸手拭去的力气都没有。
城邺乏力地靠向后,唯有这样才不致倒下。他并没和小雨被关在一处,大妃知他武功高强,怕他逃脱,将他锁起来单独关押。
因不断失血,城邺的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但他强打精神不让自己昏过去,维持最后一抹清醒。他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幸而没让小雨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样子。承诺过要好好保护她,却事到临头,还是没能将她带离危险。
此来蒙古,不成想会遇上这样的意外,不,此事断然不简单。若以蒙古之力,不会丝毫不顾忌大清,但若有人背后撑腰,事情看起来便顺理成章,并无蹊跷了。只是,若是这样,此人针对的就是自己,是他疏忽了防范,才牵连小雨一同受罪。
想到这里,城邺愤怒地握紧拳,却因这动作又扯痛伤口,深吸一口气,紧蹙起浓眉。身上的伤处不断传来疼痛,但都比不上对小雨的担忧。不知她怎样,大妃是否有为难于她?若是她能无恙,自己再多的苦痛,也欣然承受了。
未处理的伤口久不能结痂,从几近疼痛的麻木转而灼热,他的脑中也愈发混沌,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城邺疲累地闭上眼眸,不知小雨关在何处?是否也如他这般,同样牵挂着自己?
昏昏沉沉中,城邺依稀听到有金器相撞敲击出的清脆之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不多时就到了近前。他睁开眼,见一顶着金冠的女孩扬着下巴正冷冷看着自己,目光极其傲慢,冠上垂下的片片金钗耀眼炫目,似衬得水牢中的晦暗血腥也淡了几分。
城邺正在心里暗自猜测着她的身份和来意,就听她语音清冷透着倨傲地问道:“你就是那臭名远扬的花心王爷?哼,目空一切,眼高过顶的乌日娜居然嫁了个狼狈不堪又极其脓包的阶下囚!哈哈哈。”
听她出言不逊,城邺乏力地闭上眼,不再去理会她是何人,来此何意。
“你居然敢不拿正眼瞧我?”她勃然大怒。
城邺眼皮也未抖一下。
“格格。”她身旁使女见她面色不对,胆怯的轻声说:“咱们还是走吧,要给太妃知道您偷偷来这会被责骂的。”
“怕什么?”她斜目瞪着使女,“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再说,母妃向来对我恩宠有加,不过是下到牢里看看而已,又有什么打紧,大惊小怪。”
使女偷偷撇撇嘴,心下暗道,你身为格格自然不怕,反正不管做错何事统统有下人替你担着,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
原来这女子是太妃最最宠爱的小女儿,达拉亚格格。若论容貌,她和乌兰珠小雨相比差了半毫儿,但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了。从前乌兰珠在蒙古宫中时,她时时挑衅乌兰珠,只是乌兰珠从不理会于她。
但乌兰珠越不理会她,她越气恼,今听闻乌日娜携那花心王爷回蒙古害了她父汗后被擒,她便命人问清城邺被押之地,她倒要看看对她不理不睬的乌日娜究竟嫁了个怎样的男人!而这男人又怎敢狗胆包天伙同乌日娜害了她父汗?
方才走来一瞧见城邺,达拉亚格格心下实则暗暗惊诧,她原以为传说中的花心王爷会是个绣花枕头,可见其囚于水牢之中,虽遍体粼伤,血痕斑斑,然浑身上下却仍难掩那倨傲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