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2 / 2)
荣王坐下来吃了一盏松仁茶,突然问道:“梁王妃的娘家兄弟可是打算在万寿圣节上给父皇献宝?”
荣王妃唬了一跳,果真什么都瞒不过王爷。
她点头称是,又小心探问荣王可是有何不妥。
荣王不在京中的这段时日,她也没闲着,总四处打探其余几个亲王妃的事,因此知道得多些。
荣王又斟了一盏茶,缓缓道:“倒也没什么。”又道,“七弟这回立了大功,我明日入宫时,定要好生为七弟表表功,让父皇重重嘉赏他一番。”
隔日就是贞元帝生辰的正日子,顾云容与桓澈盛装入宫上寿。
顾云容到得坤宁宫时,一众内外命妇早已到了大半。
礼毕,冯皇后命众人且散,又去搜寻顾云容的身影,命女官将顾云容唤来说话。
坐在冯皇后身侧的几个亲王妃面面相看。
皇后怎么好似忽然对顾云容热络起来了?
“我觉着你那方子好得紧,”冯皇后笑吟吟道,“昨晚我对镜一照,果觉皮肤比从前光洁滑腻——不知可还有旁的方子?”
顾云容低了低头。
她说的所谓养颜秘方其实是她随手编的,不过是以牛乳、蜂蜜、瓜片等敷面而已。
这都是后世流传颇广的法子,但实则收效甚微,倘觉有效,多是心理作用。
敷脸上,其实不如吃进肚里有效。
顾云容不敢乱试什么秘药偏方,平素更注重的是食养。
冯皇后觉着有效,也是她的心理作用。不过顾云容选这个法子主要是因为,她觉得在冯皇后脸上胡乱糊来糊去,把她一张脸涂得跟个果馅儿饼一样,最后再密密撒上一层各色瓜的切片,看着极有成就感。
她昨日摆好之后,一旁的宫人都惊得目瞪口呆,冯皇后大约也知道自己的模样不甚雅观,但显是为了美忍下了。
没想到冯皇后竟然尝到了甜头。
顾云容正琢磨着下回把什么水果菜蔬摆她脸上好,就见一内侍过来传话,说衡王让她出来一趟。
顾云容不解,桓澈这会儿叫她去作甚?
她略一思忖,跟冯皇后道了诳驾,起身出了大殿。
她下丹墀时,看着引路内侍的背影道:“殿下想来饮酒不少,不知可有醉意?”
内侍道:“殿下是有些醉了,但有淮王殿下在一旁照应,不碍事,王妃尽可放心。”
顾云容笑了一笑。
喝得烂醉的常奎正坐在清望阁内醒酒。
他方才给皇帝献了宝,皇帝龙颜大悦之下厚赏一番,又准他去宫后苑这边赏看今春新添的奇花异卉。
只是他还没晃到地方,就晕得走不得路了,这就被内侍搀到了清望阁来。此间清幽僻静,免得他发起酒疯,冲撞了宫里哪个贵人。
常奎晕乎乎地想,他胞姐约莫也还在宫里,等会儿出宫时,一定要去她跟前显摆一下皇帝的恩赏。
他正欢欢喜喜打着算盘,朦胧间听见动静,张开醉眼看去,隐约见进来个袅娜婷婷的女人。
那女人宝髻华服,雪肤红唇,依稀是个美人。
常奎原就好色,目下腹内烈酒烧灼,瞧见女人前头颤巍巍两捧,又见蜂腰纤弱,款摆似邀请,不觉动火,下腹一热,淫心辄起,当下将人一把拽过,压在身下,兴奋得不能自已,低头胡乱亲舔,意欲好生蹂-躏一番。
那女人口中细碎嘤咛,张臂攀住了身上男人的脖颈,发出一声惬意喟叹。
妾意郎情,满室春意。
荣王正向桓澈劝酒,附带跟他请教如何除尽滨海的恶徒的。
“听闻倭寇分了两路,一路主力,一路袭扰。主力那路不消说,足有数万之众。至若袭扰的那一路倭寇,据闻个个都能以一当十,甚至以一当百,七弟手中兵力并无富余,不知是如何退敌的?”荣王一面敬酒一面问。
桓澈面上晕着一抹薄薄酒色,但眼眸却是冷冽似冰。
荣王话里话外都透着一层意思——他很可能是跟倭王达成了什么阴私交易才能大获全胜。甚至滨海这次兵祸,都极有可能是他的阴谋,倭王得了他的指使来滨海劫掠,而他藉由此仗立威,在父亲面前出风头。
他早知他回京之后会有这么一出,他的好兄长不借此大做文章,简直可惜了大好的机会。
因此他才跟宗承提了回去看望孔氏,也才有了小年那日,歙县全城戒严擒拿倭王那一出。
他深知,宗承来到滨海的消息是不可能瞒过他父亲的,那么他就必须做点什么。
不论他父亲信不信他跟宗承之间并无阴私,他都要摆出态度。宗承悄悄回去探母,他调兵捉拿,未能拿住,就只是个办事不利,大不了功过相抵,旁的赖不到他头上来。
果然他父亲前日被他堵得无话可说。至于犒赏三军之事,那是乡绅出资,地方官出面,擅作主张帮他办的。
因着弃城而逃之事,地方官应被撤职者没有百数也有几十,自是心下惴惴。而乡绅更是走私资敌成风,他先前就查办过一回,这群人实是怕了。
两下里一合,又得了人暗中撺掇,两拨人就促成了此事,以为他不受贿赂,却会因他们帮他大赏将士,就觉着欠了他们人情,得了他们好处。
撺掇的那人以为自己做得神鬼不觉,他抓不到他的把柄,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况且他这回可是端等着对方出手的。
等他明日将人证物证都呈给父亲,就又有好戏看了。
荣王笑着道:“怎么,七弟不肯说?”他状似不经意回头看了眼蕲王,嗓音更高,“七弟既不肯说,那二哥也无法,不过今日是父皇的寿辰,七弟还是要高兴些,不然被父皇瞧见七弟满面沉郁,恐会以为七弟上寿上得不情不愿。”
桓澈忽然笑道:“二哥说的很是,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二哥也要高兴些才是。”
宴饮正酣,忽有内侍跑来,在桓澈耳畔小声禀道:“禀殿下,王妃……王妃不见了。”
桓澈闻言一惊,慌张搁了酒杯,急问内侍怎么回事。
一旁的荣王关切询问出了何事,桓澈回头冷声道了句“二哥不必操心”,顾不上亲跟贞元帝作辞,只让内侍代为说上一声,自家径直出殿。
荣王冷嗤一声,仍旧饮酒酬酢。
梁王看着桓澈着急忙慌的背影,却是心下纳罕,他这七弟自来稳重,如今急成这样,莫非是媳妇丢了不成?
约莫半柱香的工夫,复有内侍来跟贞元帝低声禀了几句,紧接着,梁王与荣王就发现贞元帝神色古怪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梁王跟荣王一行人抵达清望阁外面时,看到梁王妃竟然也在皇后的带领下朝着这边过来。
他正不解,就见冯皇后示意他上前来与梁王妃姑且在廊上候着。
荣王听冯皇后唤他过去,心中打鼓,不及多问,只好应诺移步。
桓澈就在门口等着。
他见到冯皇后,似乎急得忘了行礼,只是道:“现在人都到了,此间便交给母后了,我还要去寻云容……先行告辞。”
梁王听见,奇道:“弟妹真丢了?”
桓澈叹道:“不知是否在哪里看景忘了时辰,我去找找。”
几人说话间,阁内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喘声呼叫,娇而绵,媚入骨,呻呻-吟吟,颤声柔气,其间混杂着男人的粗喘,外头几个过来人都能听出,这是什么响动。
冯皇后向来自恃沉稳,但听见这连串的动静,面上也是挂不住。
荣王并未仔细听,他的注意力都在桓澈身上。
他拉住桓澈,让他说说为何将他们叫来。
桓澈甩他不开,耐着性子跟他说了大概。
原来他寻顾云容时,无意间途经此处,听见里面有一对男女交-媾,他觉着声音有点像梁王妃的兄弟常奎与……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荣王一眼。
荣王被他看得一愣,忽而恼道:“七弟这是何意?此事与我何干?七弟别忙着走,咱们好生看看里面究竟是哪个。”
冯皇后一个头两个大,挥手道:“都莫吵,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着。”
冯皇后话落,荣王妃也急急赶来,自道方才去了东净,来迟了,又问如今这是出了何事。
荣王见桓澈又要走,一把拽住他:“七弟这可是打脸了,你二嫂不是好端端在这里么?七弟要寻弟妹也不在这一时,来,不如等着看看里头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