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贝雅特里斯(9)(2 / 2)
知道李水喜欢文学,脑子抽了的罗平,咳嗽了两声,以丰富饱满的感情念起了诗。
“拂晓时分,我伫立在阒无一人的街角,我熬过了夜晚。
夜晚是骄傲的波浪;深蓝色的、头重脚轻的波浪带着深翻
泥土的种种颜色,带着不太可能、但称心如意的事物。
夜晚有一种赠与和拒绝、半舍半留的神秘习惯,有黑暗半球的欢乐。
夜晚就是那样,我对你说。
那夜的波涛留给了我惯常的零星琐碎:
几个讨厌的聊天朋友、梦中的音乐、辛辣的灰烬的烟雾。
我饥渴的心用不着的东西。
巨浪带来了你。
言语,任何言语,你的笑声;还有懒洋洋而美得耐看的你。
我们谈着话,而你已忘掉了言语。
旭日初升的时候,我在我的城市里一条阒无一人的街上。
你转过身的侧影,组成你名字的发音,你有韵律的笑声:
这些情景都让我久久回味。
我在黎明时细细琢磨,我失去了它们,我又找到了;
我向几条野狗诉说,也向黎明寥寥的晨星诉说。
你隐秘而丰富的生活……
我必须设法了解你:
我撇开你留给我的回味,我要你那隐藏的容颜,你真正的微笑——
你冷冷的镜子反映的寂寞而嘲弄的微笑。”
这是罗平留给李水的第一印象,一个中二的文青。
李水是和语文老师交往过的,虽然她一分钱都没有挣到,可是,她从语文老师那里获得知识。
曾经的她,因为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而爱上一个只会出现在夜里的男人。
经历了月明星稀,李水看到了太阳。
作为一个有文化的非法工作者,她知道,罗平念的是博尔赫斯的《我熬过了夜晚》,他从罗平浓郁的情感中明白了罗平的心意。
洗好床单的她,看着眼前这个比她年纪小,个头矮的初中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微笑着离开了江边。这时的李水,是活着的。
有如在生死间自由转换的李水,即将进入夏季的湘西,天气总是阴晴不定。
李水和罗平擦身的一刹那,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微弱的雨丝荡漾了江面,还未从李水的微笑中脱离的罗平愣在原地,呆滞地望着拂动的江水,柔暖的春风里包裹了李水婉转的鹊音。
“小孩,下次再念诗,最好念你自己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