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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海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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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大落大起平安出来,他想赶紧回叔叔家,但是他无论怎样拦车问人,对方一看他奇形怪状,甚至比乞丐流浪汉还让人厌惧,避之唯恐不及。

这时匣子如有物撞,开始咚咚响个不停,他明显感到身体接触部位的震动。

这匣子现在不是烫手的山芋,而成了冻手的冰块,不光冷气森森,而且令人困泛,却又弃之不得,情急之下,他想起高等生命的嘱咐,念起长咒语来。

在吵闹的地方,必须大声的念诵,如此更加让人瞩目,他自觉自己行为无趣,有意识的走偏僻小路,只是这个小匣子实在累人烦人。

不久,几匹骆驼聚集在他身边,他一开始莫名其妙,见它们紧跟在自己身边,试探着上前接近,它们毫无惧意,他这时累极,抱着匣子上了骆驼,其它的骆驼则跟在身后面走。他心中明白,又是咒语起了作用,高等生命说:带贝思卡出大陵塔,去它要到的地方,地方没明说,他也不知道,倒是这些畜牲反而知道,无须吆喝驱赶,自觉而行。

他想到咒语的神奇,忽然悟到生命种类智慧的巨大差异。

既然明白这些,聂峰就在途中设法找到绳索,将匣子绑在骆驼身上,自己另骑一峰,如此重负一释,顿觉轻松,没有了那种冰寒蚀骨精力被抽丝剥茧的痛苦。

匣子里的撞响声停歇,但它实在厉害,一峰骆驼每行一段路便四肢不稳,不能再行,自己趴下,他便要下来把匣子换上另一峰骆驼,回头望去,累趴的骆驼竟是久久不起。

高等生命还告诉他,每天给匣子喂一只鸡或一条蛇,但骆驼所走路途几乎都是荒野沙漠,哪有什么鸡蛇,只好不去管它。

几峰骆驼都驮遍了,他也只好就地休息,这时匣子里的声音又咚咚地撞响起来,他只能大声念起咒语,直到有新的骆驼、马匹来助力,继续前行。

他越走越有经验,先唤上一大群大牲口同行,队伍虽大,自己却毫不费力,反而觉得有趣。

其间,他又察觉自己的屏气时间忽然变长,一有机会,有意为之,竟越来越长,心中隐隐觉得与当时石槽中无色陨沙不无关系。

隔段行程,他牵一头马或骆驼与路过的住家或行人换取粮食和水,往往对方既奇怪又高兴,心中纳罕他为何不直接宰了一头牲口。

但他一人赶着一大群牲口,也招麻烦。

一天早晨,他又去找食物和水,在一个村落口上,一个高鼻深目,一脸胡髯的大汉挤眉弄眼的和他讨价还价,他正和他交涉,只觉得眼前一黑,被蒙得严严实实,他猝不及防,只觉得身上呯呯嘭嘭不知挨了多少腿脚,随后被扔在一边。

他惊骇之下,双臂乱挣,扯开袋底,一看十来个差不多的大汉有的在驱牲口,有的在研究匣子和糙杖,待见他生生撕开一只厚皮袋,毫不吃力,无不瞠目结舌,反应过来后,嗬嗬冲过来。

这些人牛高马大,又人多势众,但聂峰毫不畏惧,他受过特训,对这些乌合之众本就有一套对付法子,更让他胆豪的是刚才在袋中对方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虽然呯呯着响却毫不疼痛,隔靴搔痒一般,但自己一拳一脚既出,对方不死也得重伤,情形就像大人和小孩玩一样。也就说几句话的空档,那些人除了躺着不能动的,全都落荒而逃。

慌乱之中,他的后背和左臂被对方的刀砍着,但伤口随后痊愈,只是陨沙融进血管后,心跳更加减慢几无,屏息更长,耳聪目明,双腿如自生力一般,跃跃而行,上下骆驼马匹如就凳几,只有体痒更甚。

行程一路向东,沙漠的动物颇有灵性,既识得路径,途中又自呼唤同类来补充更换。

他有时奇怪为什么咒语能招来动物,但既然自己省事,只需在牲口累极不行时将贝思卡另换一乘,便懒得去多想。

这般不停换骑,路程愈来愈难,不只是路上经常连续几天无水无草,山路亦是陡狭难行,特别是上得高原,地势高峻,若不是驼马这等耐性极大的牲口,其它动物绝不能坚持。

他本人也无难事,虽然此时面貌全非,人又黑又瘦,除了要大量喝水,一路所吃不多,每天也精神奕奕,只要不接近贝思卡。

但是身上愈来愈痒,抓也抓不起来,因他全身的肌肉不知不觉已坚硬如铁了。

越过大沙漠,穿过大走廊,进入中原以后,行程慢了下来,因为再也没有骆驼补进来,马匹也渐渐少了,再则过了荒漠山区,人口稠密,大群牲口结队而行本就显眼。他不想多找烦事,只想早日把贝思卡送到目的地,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做,不光是叔叔,还有重华和传祥肯定都急坏了,想到二人,他想如果现在和他们在一起,启动神行机车送贝思卡,那可快多了,又想想不行,神行机车也不知道把贝思卡往哪儿送。

行程仍是东向而行,他不知道走到哪儿为止,好在咒语念了没有效果的时候,他也有办法,在路边拦辆车子,和人家说二句好话,搭一段路,比骆驼马匹还快。

就是贝思卡不干了,它越来越重,一天不接触牲畜,吸收不到阳气,便受不了,把匣子撞得咚咚响。

好心的司机可就倒了霉,开着开着会慢慢的不舒服,旁边的他身上热气腾腾,但是自己却感到越来越冷,越来越困,一开始还和他聊二句,听他说说异域风情,很是入味,听不了几段就不好意思的喊困抛锚。有的师傅经验足,反应快,觉得他有些邪门,找个借口不愿载他了。

途中需要休息时,他尽量张望有人居的地方,找到老乡养的鸡狗之类,然后装着无意把匣子置于旁边,那鸡那狗一开始犹犹豫豫围着匣子转,叫个不停,只消片刻,无不耷下头来,如生大病一般。

自进中原,聂峰感到奇怪,大路上好像赶集一般,大批的人群车流蜂拥着往西部内地赶。

进入鲁南,他竟又能唤到一批壮实的牛群,驮着贝思卡,一直到海边。望着辽阔的大海和脚下翻滚的浪花,他心中发愁,难道还要渡过大海?这二个多月经历的事情之离奇,所走过的路途之遥远,虽然现在就头顶青天,面朝大海,迎着海风,听着浪涛,心中自犹未信。

但是既然奇事已然发生,再往后焉知什么事不能发生,他倒是心中好奇,下一步贝思卡将往何处?

他在海边旷野大声念起咒语来。这一处海边比较空旷,他连喊几天都没有什么回应,贝思卡极不安分,在匣子里乱撞,声音竟然盖过海浪,几乎要把匣子顶得跳起来。

因为一直没有帮助,他也没有办法,竟有点幸灾乐祸,眼看着匣子,心说贝思卡老兄,我是尽力了,但没有牲口来,我也没有办法,你就是把天顶破了也没有用。

就在他怀疑事情是否到此为止,怎么安置贝思卡,自己脱身去办实事的时候,二只大海龟出现了。

聂峰心悦诚服,看来真的要过海,可是前面一路走下来,再苦再累,毕竟在陆地上,大海可是全然无知的呀,他可以把匣子绑在海龟身上,但是匣子不会进水吗?贝思卡怕不怕水?万一绳子脱落怎么办?还有,他身上有组织安排的重要任务、他要尽快和叔叔联系、为什么会有大批人流内迁?为什么所过城郊暗然无光?他确实有很多重要事情等着要做,心急如焚!但还是一咬牙,只盼尽快了掉手头这桩事情。

他扫了扫地上的匣子和大皮袋,心中有了主意,这只大皮袋的袋底曾被他撕破,他之所以一直带在身边,因为一路行下来,晚上睡觉蛇虫蚊蚁甚多,有了它,安顿好后,自己往里面一钻,反正荒野之中什么动静他很远就能察觉,所以少了不少干扰,没想到现在它会有更大的用途。

他把匣子移进口袋,用绳子把袋尾系牢,绳子另一头做一个大套圈,套进海龟的头颈,自己钻进袋内吹足了气,从里面扎紧。

这一路行程他已知晓,只要肯来的动物,不仅有悟性,而且忠心尽力。

海龟灵性更高,一见他安排已定,连扯几下绳索,旋即转身拨脚,拖着皮袋下水,朝前游去。他知道袋内的氧气不多,为了减少消耗,进袋后就进入屏息状态,虽然如此,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目的地,贝思卡一开始犹在撞动,被他拍了二下匣子后,好像明白了,沉默下来,也进入休眠状态。

哪怕皮袋颠簸翻滚,海水隔着袋子传进深深的凉意,袋内的氧气在慢慢减少,他和贝思卡都不知道了。

二只海龟轮流背负,奋力而行,中途又有几只海龟赶上助力,途中毫无阻碍,直到终点。

他只觉得袋子一阵撞击,好像停了下来,隔袋一摸,确实是石头,他抱住石头,双脚已感着地,此时仍不觉得气闷,他左手持杖,右手打开袋口的绳子,往外一钻,只觉得凉风扑面,清新无比。他脱开口袋,跨步上岸,才发现面前是一个海岛。

此时几只大龟喘着粗气,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非常感动,虽然他不明白咒语究竟有何魔力,但是海龟是所有动物中最明生理的,知道俭啬安详,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如此舍命狂奔,至此已经元气大伤。

他想不出安抚的办法,况且之前有骆驼和牛马都一样令他于是乎心不忍,索性转过身去。此时贝思卡忽然激动起来,把匣子撞得摇摇晃晃,他拎起袋子,觅路而行。

海岛上其实没有路,都是杂草树木,非常茂盛。他凭杖开路,才走数步,猛的看到前面一条大蛇疾速游过,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来察看,这一看不要紧,发现周围到处是蛇,有挂在树枝上的,有盘在地上的,有正在爬行路过的,他赶紧退后,一转身,也遍地是蛇,只不过刚才没注意到而已。他一时站在原地,不敢稍动,贝思卡倒是很安静,也不知是不是感觉到异样而吓蒙了。

起初,有蛇昂首挑衅,慢慢欺近,他只能用杖不停地挑打,忙得团团乱转,过了不久,他就慢下动作,原来蛇儿只进攻到他身边五六肘距离时便停下,稍有靠近的,微一停顿便迅速游开,他想起高等生命的嘱托:每天找一只大公鸡或几条蛇祭献贝思卡,一路上,他亲眼所见,无论狗与鸡都好像惧怕匣子-也就是贝思卡,包括骆驼那些大牲口,不消说贝思卡是所有动物的克星了。

他明白了这一点,心中稍安,其实以他现在身体内的火性,蛇儿也颇为忌惮,就算咬了他也伤不了他。

他拖着大口袋边打量四周边循坡而上,因为岛上到处都是蛇,他心中便称此岛为蛇岛了。透过头顶的枝叶空档,他大致判断出登陆时是西北方向,现在他和贝思卡想到岛的向阳一面去,他二手互换拎着大口袋,这时再也没有动物来帮他,他这一路下来早已不惧贝思卡身上的寒气,但还是用大口袋把匣子包裹了,一起捆扎,扛在肩上,只屏住气息,拄杖前行,直到坡顶。

向阳方向,沿坡顶向下约一半位置,有一块大空地,没有高大树木,只有些杂草灌木,很是开阔,地面有很多石块。他稍作休息,拎着匣子下到开阔地,下意识的四下一张望,果然,石缝里,洼地里,灌木杂草里,不计其数的蛇,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尽管他已经知道,又一路支撑到此,仍然心中作呕,只是他自从出海,滴水未进,所以也无物可吐,只能拄着糙杖呼哧呼哧的又咳又喘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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