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洪水(1 / 2)
“它刚才已经说明破水之法,并把宝贝赠与你了。”见重华不敢相信二个小盒子的神奇,又劝他:“地主公公的宝贝非同小可,不用不知其玄妙,稍后一试便知。”
重华嗟叹道:“如此倒是我浅陋少知了。”
游龙难得伤感道:“天下大变,地主公公和土龙怎么会老迈不堪,但他们等你很久了。”
重华问它:“你怎么知道?”游龙答:“我见到他们,和他们说了你的情况,他说了句:‘果然在这里,终于来了。’又是欣慰,又是感慨,然后便急急而来。”
重华幽幽道:“他们匆匆而来,也不肯以片言只语教我。”
游龙道:“我瞧他们如此窘状,必有难言之隐,下次再说罢,你心中记着他二老就行了。”
重华点头称是,这才回到居所,问起福先生情况,德先生叹道:“福先生只此一着,水怪不敢妄动。”
其时招摇车发不了水弹,却托住了大水,福族人亲眼见得空中水止,蔚为壮观,不惧反奇,又不敢上前,只是互相探首询问,待从福松口中得知族长不屑以红心箭射杀海怪时,越发放松自信,谈笑晏晏。
锤头和车臂将胆战心惊,不知不觉又过一日,锤头恼羞成怒道:“二足人惯施幻术,来日不管其它,只管施放水弹,务必要水淹此山。”
车臂将也觉得太过畏缩,回去难见海姥,亦放言道;“是,就是一箭,也未必伤得了你我。”
这里福先生缓步而回,一众欢呼,重华和德先生俱都上前贺喜,福先生道:“侥幸,且看水族可有动静。”
族人又防备一夜,第二天天才亮不久,头顶上黑云飞聚而至,猎猎风声过后,大雨又是狂浇猛灌,在场之人一时都感到透不过气来,声息被完全淹没,福德二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来看着重华,听他发话。
重华左右看看,身边无人,正一正斗蓬,也是缓步而出,福德二人随即紧紧相随,书和福松又自跟上,四人分立二侧。
重华到位后,打开相盒,取出几粒衮土,往前一扔,周围水流立时四下归集过来,如陷深洞,快速下落。
他又往前走一程,复扔出几粒,大水又降一分,如此他一路走,水一路退,虽然大雨不停,元宝山周围水势却渐至于无,招摇车完全暴露,真的摇摇晃晃起来。
锤头和车臂将惊骇莫名,呆若木鸡,好一阵才如梦方醒,生怕陷住宝贝,手忙脚乱地退至大河。
锤头气急败坏,大声问道:“你是谁?坏我大事!”
重华不行逼迫,朗声道:“我自是人类,你们为何滥施洪水,苦害生灵?”
锤头冷笑道:“人类作恶多端,为众生灵不容,你莫以为有此小技,就自大了?”
重华责问他:“人类是曾为所欲为,行事太过,但你们不是已施行过大洪水了么,二二相抵,何必不放过我们这点血脉?”又指着身后的福先生道:“我这位朋友,本可以一箭要了你命,因为仁慈罢手,现在地球上生灵同处洪荒,唯你水族势力广重,不可步人类劣行之后尘啊。”
锤头哪里肯听得如此众多,喝一声:“少噜嗦,我来了。”将身飞起,如炮弹一样横冲直撞过来。
福先生等众人尚来不及多想,黑光一闪,他已弹了回去。原来信龙既得了摇铃幡,只需展开晃动,能发龙吟,能生毫光,但有龙或闻或见,无不及时赶到。众龙嘶嘶纷聚,人不可见,见锤头发力撞来,众龙护主心切,一拥而上,或撞或挤,锤头撞击不实,反被一股无形大力挤压,如风中枯草一样,被甩得找不到方向。
他迭吃大亏,大是恚愤,冒冒失失道:“二足人惯使邪门,还不如黑飞人让人心服,他人呢?”
重华回道:“他若在此,你便回不了大海洋,你去吧。”
锤头满心不甘,又无可奈何,忙让车臂将驱动招摇车,增添水量,一路兴风作浪去了。一场风雨过去,德先生前来告辞:“我先回去换洗,明日再来帮忙。”福先生千恩万谢了。
重华却看到福慧和书避在一偏暗处悄悄私语,很是亲昵,心中大为纳罕,目送他父子去了,心中反有些不安。
他知道福先生还要处理大水后事,便和他说要休息一阵,再来议事,福先生也不客气,自和族人返还。
重华换过衣服,唤上信龙,赞它道:“刚才你这一挡很及时,不然那水怪势大力沉,我若托不住他,只有闪躲,在朋友面前就难堪了。”
信龙道:“他势大力沉,我们龙多势众,这也没有反击,只把他推开罢了。”
重华和它开玩笑道:“你现在权力大了,有这么多帮手。”
信龙扭涅道:“看来跟你是跟对了,土龙说我以后可以像它那样。”
重华奇怪道:“它那样?老气横秋,动一下都困难,有什么好?”
“哎!龙也不可貌相,它一入土中,便和鱼儿在水里一样。但是它和地主公公这么太衰败模样,我也不敢多问。”
“我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
“你不知道,你们人类想着要练得身子由重变轻,我们龙类最大的期望是由轻变重,一来有威势,二来形成后便有灵魂安住,再求永生。”
重华笑道:“那岂不太遥远了?”
信龙道:“遥远归遥远,总是要有追求,你们人类最后堕落就是因为没有了追求。”
重华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正颜道:“你说得极是,多承指教!”
“嘿嘿,我这也是在路上听地主公公和土龙说的。”
重华叹息道:“唉,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可以见到他们?”又和它道;“你先让众龙散了,我有事再唤你。”
信龙道:“知道,但我现在有明确任务了,是你的信使,不能离你太远。”说完高高兴兴捧着宝幡出去了。
他清静片刻,福松来请:“金老爷,族长有事请你相商。”
重华见天色虽晚,和福松道:“你先回去,我就来。”他寻思做了个皮囊,把宝盒装在里面,在灵须杖上挂了,这才往福先生的住所来。
远远的听得福先生沉声道:“她又去哪儿了?”也听不清谁回答,走近时,却见孔定伏桀福阳等在座,都是神情紧张,见他来了,忙都起身让座。
重华笑问道:“族长刚才在生谁的气?”
福先生看了他一眼,却不答话,众人脸上都讪讪的,福嫂忍不住道:“金先生,他说的是小慧。”
“哦”重华听了以后,便不多问。
福先生顿了顿,缓和了脸色道:“金先生为着我族人命运,数年奔走劳碌,夙兴夜寐,我等都是感激不尽。”
重华谦虚道:“为何如此客气,此事不过你我志向相同,思想人类壮大而已。”
福先生们点头道:“若论着恩情,你便是我族人的尊父慈母也似。”
重华不知他所说含义,只好跟着说:“我也是和你一般,尽心尽力罢了。”
“金先生便是要了族人性命,我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重华觉察到他话中有话,越听越别扭,真的皱起眉头来。
福先生继续道:“继那日先生救了小慧去,又让石老前辈送回,我就发现先生和我有些生分了。”
重华松了一口气,笑道:“是有数件事没有来得及沟通,且容日后慢慢解释。”
福先生诚恳道:“可是小慧回来,失魂一般,我们又不好多问。”
重华想着他为着自己和聂峰的关系为难,点头陪笑道:“这也怪我,没有把事说透。”
福先生忽然郑重起来,盯着他道:“金先生若是喜欢小慧,其实不必暗中行事。”
重华听他此言,头脑中轰的一下,一派模糊,在他心中,福先生早已知道福慧和聂峰偷偷相会之事,并为之烦恼,料他要和自己相商,上次便已提及,而自己其实二难,故此心中踌躇。他自从与德老和德先生专论此事,知道书慧二人姻事重要,本来也在思忖如何劝聂峰相让,是以分手时见着福慧和书一旁私会,心中既惊又喜。不料此时福先生当众问话,竟把自己当作聂峰来责怪,全非自己所想,他不明白福先生怎么会如此讲,疑惑地看着他。
福嫂孔定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个个手中握出汗来,忽见他大叫一声,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拄杖撑起身来,疾冲而出。
孔定赶出来时,黑暗中已没了丝毫动静,又折回洞屋中,福先生犹气哼哼的。
众人惊见恶变,个个胆战心惊,大气也不敢出,福松福阳福孝等害怕得差点就要哭出来,孔定也如天塌一般,没了主张,半天才略回神,掩着口唔唔道:“大家快回去,不许多讲!”
自己看看福先生,轻轻的一跺脚,又奔了出去。
重华闭目飞行,他情急之下,自然而然落到再生洞前,他对这里烂熟于胸,虽是漆黑深夜,也能在那块熟悉的大石上安稳坐下,这才屏住心神疗伤。
他刚才和福先生对视,情急之下,天视自开,一瞧之下,大惊失色,眼前的福先生形单影只,衣衫褴褛,最后竟变成了一只狗!他这一惊愕,不料福先生眼睛里跳出二个小人来,往他的眼中一抓,他只觉得头脑一疼,已然目不能睁,自知眼睛受伤,不及细想,抓起灵须杖夺路而出。
他此时心中仍很惊悸,非为自己眼睛之伤,实是为福先生的命运恐惧,大灵魂警告过他,天视可以窥见人的命运,无论好坏,都只能藏在心里,不可干涉,所以他极少运用。
他不相信威严睿智的一族首脑人生结局会是如此,却又知道其真实不虚,也许福先生重压之下,从不表露,早已失智了,他很为他悲哀。
他悲悯一阵,压住心绪波动,又全心全意地疗伤,福先生的眼睛非常厉害,幸亏他得芒芒传授金眼秘诀,勤练不缀,危急时刻,金光弹出,施行反击,否则双眼早已残废。
虽然如此,毕竟眼睛处最为柔嫩,又是神伤,他仍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