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魂不守舍(1 / 2)
就这样,原本预订好的离开房海的日期,因为宁肖的突然升阶,而不得不延迟了。对此,宋戴倒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宁肖继续晋阶,对于华夏的整个大局来说只会是好事,成不了什么坏事。
问题是程子扬变得有些魂不守舍起来,弄得他不得不多接一些活儿过来,以保证庞大的体制能够运转自如。
不过,他也颇能理解程子扬的难处。毕竟妻子的能耐比丈夫大,做丈夫的还能这般坐得住,也着实让人佩服不已了。当然,程子扬能够例外,谁让他是老大,是人王,是天生的王者。
“灵乌啊,”于是,宋戴找来了那只蠢鸟,在好生地商谈着。“你看,老大好不容易窜到了十二级,与宁肖差不了多少。这次,宁肖要是晋阶成功,两个人就又要差一大截了。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唉唉,”灵乌也是唉声叹气不止。“你叫我有什么法子。主人每天有那么多的公务缠身,不像宁肖那样,动不动就能静修,时不时跑出去欣赏什么,就能有所感悟。一有感悟,就意味着升级。”
“如果主人再不静下心来修炼,只会跟宁肖的差距越拉越大。到时,头痛的事也会越来越多。”
“难道你就没有推动老大升级的一个快时效的办法吗?”宋戴忍不住地嘟囔一句。
“啊!”灵乌顿时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在气鼓鼓地叫嚣着。“难道你不知道欲速则不达?那种法子能乱用吗?”
得,这两个家伙较起计来了。
而他们所牵挂的人——此刻,只是静静地坐在卧室里,闭目养神,冥思苦想。
隔着一程山水,她成了他不能回去的原乡,与他坐望于光阴的两岸。
彼处桃花盛开,绚烂满天凄艳的红霞,她笑得从容,而他却仍在这里守望,落英如雨,印证佛拈花一笑的了然。爱,如此繁华,亦如此寂寥。
起身,然后落座,知道与她的缘分,也只有这一盏茶而已。结局早已先他抵达,蛰伏于夏初的这一场雨,十分钟,或许不够一生回忆,却足以使所有年华老去。
夏季的天空泼满青釉,她瓷青的衣襟在风里飘拂,在阳光遍地之下,是信手一捧,放进他的手里,道了一声:“我爱你!”
三字成谶,他被她一语中的。从此,沉重的枷锁背负在他的每一个梦境,明知无望,却固守着仅存的坚持,以为,终究可以将她守候成最美的风景。
若青春可以作注,他已经压上了一切筹码,只待她开出一副九天十地的牌九,以示他最终的输赢。
谁知,她竟然中途离开,衣袖随长风斜过,拂乱了赌局。无人坐庄,这一局牌宛如三月桃花,错落于五月的湖面,飘散了满湖的灰飞烟灭。
遂重新审视命运,看它如何写就这一段际遇。暮色四合,天边的浮云已渐暗。
人走,茶亦凉,有明月,照她的背影涉水而过,十丈红尘饰她以锦绣,千朵芙蓉衣她以华裳,而她竟无半点回顾,就这样,轻易穿越了他一生的沧桑。
“唉!”思及此,程子扬不由得长叹一声。
然而,摊开手掌,阳光非薄,一如她的许诺。太爱她,所以希望她能以许诺勾兑眼泪,能以永恒明见柔情,却不曾料到,岁月将她的微笑做了伏笔,只待风沙四起,尘埃遍野,便折戟扬刀,杀一个回马枪,陷他于永无翻身之日的险境。
没有狂歌当哭的勇气,却在倒地时明心见性,瞥见万里风沙之上,有人沉腕拨镫,疾书一行字:相忘于江湖。朱砂如血,触目惊心。
忘,谈何容易?烟水亭边,她用青色丝绦绾就了他的心结,江南的水光潋滟了她的眼。她已经成了他一生的水源,润泽着他干涸的视线,柔和着他冷硬的心痂。
要忘记她,不如忘记了他自己。
夜幕,依旧如期降临,严冬的风替换曾经的三月烟花,举目四望,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一人,空对着一盏冰冷的茶。
竟是不能不忘。
也罢,且学她拂袖而去,在菩提树下觅一方青石,静待,看沧海变桑田。
“看来,我得静下心来修炼才行!”程子扬在心中如此地鼓动着自己。然而,他又有茫然。“但眼下的时局,容我静下心来吗?”
因为她已到达彼岸,水草丰美,桃花怒放,便是落雨,也有一番风细柳斜的心事。而他只能做到起身离席,却仍无法与她同步。其实,又何曾与她同步过?一盏茶的爱,终了他的一生,也只有这一盏茶的温度,由暖而凉,片刻而已。
她抬手落笔,转折勾挑出青春的天书。他是她无法辩识的狂草,短短一行,被她飞快地写下,翻过。再提起,只怕也要在多年以后,由阔达的魏体悄然重写,方可看清,当初的挥毫泼墨,竟是如此轻易,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