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废立太子方仙激门 反战淮南辨士到案（下）（2 / 2）

张良说完取出地图，走近皇帝指点道：“黥布要是东取吴地，向西取了楚地，并齐收鲁，再来传檄文于燕赵，固守淮南为根据地，那后果就是则崤山山东之地不再是汉之所有，这是黥布的上计，同时也是汉最不能承受的噩梦；他要是东取吴地，西取了楚地，并韩取魏，占据敖仓的粟米，堵塞成皋的关口，这就是黥布的中计，对于我们的后果将是胜败之数难以预料；他要是东取吴地，西取下蔡，将重点放在吴越江南，西归长沙国，这就是他的下计，这对于汉的后果就是陛下能安枕高卧，汉将无事矣。”刘邦惊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张良回道：“我们所要做的是，毁其上计，令其废中计而出下计。黥布只是一介赳赳武夫，出身骊山刑徒，现在暴发户一样骤然成了万乘之主，他会只顾眼前利益，根本就不会考虑百姓和长远大计，所以只要我们诱导利益，黥布是不会不上当的。”

刘邦赞道：“子房深谋远虑，说得太好了，为了表明朕的心迹，绝不姑息乱臣贼子，朕封王子刘长为新淮南王，因为吕青、吕臣父子和黥布一同在楚庭为臣的时间久了，熟悉黥布的情况，所以起用他们父子两个随荆王刘贾和楚王刘交去应战黥布，随军问计，令黥布出下计，诱导他渡淮进击楚地，交战于徐、潼之间。”说完，封吕青为宁陵夷侯，他的儿子吕臣为新阳胡侯，父子赶紧跪谢皇恩。刘邦又起用樊哙为帅，周勃为大将军，陈平为谋臣，吕青、吕臣父子为幕僚顾问，率大军五万驰援荆王刘贾和楚王刘交，备战黥布，次日，便发兵离开长安，皇帝亲自送出灞桥，大军往东南出师去了。

再说吕后使将军傅宽秘密去了燕地，见了燕王卢绾，说起皇后使命，必须要拿得故韩信谋臣蒯彻归案，卢绾听了茫然道：“本王自赴国以来，还一直没听说过此人的踪迹，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燕地？”傅宽道：“臣来时，细细访过蒯通的踪迹，据细作信息，蒯通自离开韩信以后，携胡妻归隐田里，那是错不了的。这一次皇后下了铁令，得不到蒯通本人，你我都无法交代，所以我要暗访他的踪迹，以免打草惊蛇，大王勿要多虑，只是到了我需要人手的时候，帮忙就是了。”卢绾道：“这个好说，将军自便好了。”傅宽便微服在蒯通乡里暗暗察访，没过多久，终于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蒯通就隐居在上谷郡北新城县北固乡（今河北保定）的桑梓田里。这一日，傅宽率人微服，化身百姓里胥，来到了蒯通的乡里，其时正是日高三竿，慵懒的时候，乡墟里鸡鸣犬吠，农人们站在地头闲话桑麻。傅宽静悄悄摸了进去，看见一处轩昂窗前，桑榆树荫下，一个高士打扮的人，高卧在胡床上，宽衣坦背，用尘拂子扫尘，几案上摆供瓜蔬果子，恍然神仙一样休闲，对着内庭叫道：“绵竹，面疙瘩汤熟了没有？快快端出来凉着。”听得里面应一声，一个妇人恭敬地趋了出来。

傅宽一听忍不住笑了，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眼前这人正视自己要找的人——蒯通。不过，他也为蒯通的神仙逍遥乡居日子羡慕。骤然间，真不想干扰他们这人间仙侣日子啊，可是，自己是受命而来，找不到这蒯通，自己是没办法回去复命的。便赶紧登堂入室，见了蒯通遥遥折腰闻讯道：“高人，你的面疙瘩汤就不要喝了，臣奉了皇后之命，请先生进京，你还是去了未央宫去啃猪蹄子吧。”蒯通一见傻眼了，愕然惊叫：“你是谁？你，你不就是傅宽大将军吗？你如何到了舍下？这都是所为何来啊？我已经远离庙堂，在乡里耕田，什么事儿都不问了，你还是赶紧走吧，俺也不想做官，别耽误我喝面疙瘩汤。”傅宽道：“臣奉了皇后之命来请先生进京，不得拖延，有抗命者缉捕，臣也没办法，至于，你的面疙瘩汤吗？容你喝完，臣等就在高堂外面恭候就是了。”说完，一挥手就和诸人撤了出去。

蒯通胡妻出来，听得原委，一把揽住丈夫大哭道：“去不得也，当家的，我们就在家里耕田，又妨碍了谁啊？非要你强行进京去。”蒯通杨天长叹道：“这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是祸也躲不掉啊。不过你放心，自古以来，吉人自有天相，我没事儿，就是有了大事，你得替我保育孩儿好活，你知道吗？好了，舍不得家乡的面疙瘩汤啊，我好好地喝完好登程去也。”

蒯通喝完了面疙瘩汤，整顿冠衣裳，和傅宽登上车辇，早有乡人闻信儿来送，他那胡妻已是哭得浑身抽动。蒯通环顾四周，大笑起来，旷达地道：“老子做官去也，领受富贵去去就回，大家乡里脸上有光，又不是出殡，哭什么？大家伙可否为我笑一场啊？”说着，众人都被逗笑了起来，绵竹夫人又收拾了一些衣裳行囊，亲手托付自己丈夫，叫一声：“当家的，你可记得进京见了皇帝、皇后那些贵人，腰可要挺直些，可不要像那些家奴一样亏心佝偻。”蒯通听了大笑，叹道：“到底是匈奴妇人，理会得。”挥手随傅宽去了。

蒯通一到长安，吕后责令卫尉将他收监候审，自己去长乐宫宣德殿见皇帝，见面就盛装行了大礼道：“臣妾来祝贺皇上，有大喜事儿来报。”刘邦诧异道：“贺喜朕，这喜从何来？”吕后奏道：“臣妾诏燕国和大将军傅宽缉拿得范阳辨士蒯通到案，现在下在狱中，这可是去了陛下心头大患，也算是为陛下分忧了吧。”刘邦一听，皱紧眉头，问道：“皇后如何突然想起了此人来了？”吕后回道：“臣妾还记得陛下前年回京的时候，问起淮阴侯韩信死时的情状，当时你是又喜又怜，曾问‘韩信临死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臣妾当时对你说的是，韩信说他后悔不用蒯通之计反汉自立，以至于今日被妇人所耽误。

陛下你当时不以为然，让不要管他，但是后来又悔悟了下了一条诏令，蒯通，范阳辨士也，使人缉捕了来，否则就会流落民间，成为后患。当时，蒯通遁逃去了，一直都未能缉拿归案，因为国事繁杂，也就放了下来，一直延误到了现在，臣妾可就替陛下留意了，现在终于缉拿到案，请陛下发落！”刘邦听了。狂喜道：“现在朝廷内忧外患，黥布又起兵造反，正是因为这些人从中作乱，如今蒯通落网，正是天幸，好，朕要亲自提审，论罪伏诛，以警示后来者。”即刻下令卫尉去天牢将蒯通提堂。

此时，蒯通正躺在狱中腐草上，自伤悲歌，忽听得狱椽来报：“犯人蒯通起来去提审！”蒯通一蹦就起来，伸一个懒腰，喜道：“好啊，可憋死我了，是福是祸且快来就是。”说完随狱椽逶迤来到一处公堂，看见里头里胥罗列，正堂上高居巍巍官家。蒯通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都有谁，听得一声堂威呵斥，有人怒吼一声：“还不跪下？”蒯通只得跪了，听得堂上有人质问道：“是你曾经教淮阴侯韩信谋反自立对吧？”蒯通朗声应道：“然也，臣曾经教他谋反自立，可是韩信这竖子不用臣的计策，所以被杀于此间，连三族都被夷灭了，唉······”堂上那人听了盛怒地吼道：“好个蒯通，你抬起头来，看看朕是谁？你真有种啊？”蒯通抬头一看，急忙拜倒，道：“原来是皇上，你那么忙，怎么有空来见在下？”刘邦拍案而起，号令道：“将这乱臣蒯通拉下去给朕煮了！······”也不知这天子一怒，凶吉如何？也不知这蒯通后事怎么样？欲知后事如何，敬请阅读第二十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