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2)
苏焱从停在客栈后面的整个装备。
那是他很少使用的东西,一方面是没必要使用,苏焱本身喜欢轻装。
虽然铠甲可以增强防御能力,但是穿着铠甲会降低行动能力。
而且,对方是是那个叫做夜思的少年,纵使自己全力应战,他也没有能够获胜的把握。
“我也要去!”
似乎是把它当做武器,苏非手里拿着拖把高声宣布。
“笨蛋,那家伙的目标是你,你敢给我踏出这里一步,试试,简直像是煮熟的鸭子非要往客人嘴里跳啊。”
苏焱穿好铠甲,弄好装备,从苏非手里抢过拖把。
“你好好呆在这里,一切交给我!”
主要装备的铠甲是用硬革制作的,厚度很强,坚不可摧。
当然,灵活度也是非常棒的。
这是多功能铠甲。
这是苏焱他们的父亲苏玉天,担任用兵时所使用的防具。
“可,可是……”
看着垂头的苏非,苏焱总算察觉到不对的地方了。
“我才是笨蛋啊。”
现在自己穿着跟亡父相似的装备,完全没顾及苏非心里想起什么。
虽说是因为担心黎雅的安全才会如此慌乱,自己可还是有点蠢。
而苏非肯定是响起了为她而死的父亲苏玉天了。
“我不想,在拖累任何人了。”
苏菲的声音有些颤,仿佛随时都会昏厥。
如果看过平时的苏非,必然会感觉到极大的落差。
但是苏焱他们了解,苏非其实也……
不,某种意义上,眼前的苏非才是真正的她。
人性的她的面具下,藏着的是脆弱的她。
极度纯真且容易受伤的少女。
“苏非,放心吧,你跟苏淼乖乖留在这儿,记得喂黎雅准备好晚餐哦,假如再像前些天那样把小麦粉当成白糖的话,我就在你的脸上写上笨蛋两个字,然后放在门口让人围观哦。”
“你,苏焱哥,你上次还把盐当成糖呢,犯那么传统的错误!”
“我那种错误才能容忍吧,只不过是有些难吃而已,可是你啊,小麦粉可是没办法消化的啊,会让人拉肚子的!”
苏焱这时回头望向一旁等待的苏淼。
“苏淼,那么就拜托了。”
独自前来那是夜思提出的条件。既然对方手上握有人质,只得遵循他的要求。
对上夜思这种高手,纵使是超一流的魔法师,苏淼也没有足够的魔法与能耐,可以不被发现地接近他。因此,要事先准备因应之道。
“苏焱,我想你也知道.”
“我知道,别说了。”
苏焱阻止苏淼继续说话,望了苏非一眼。
苏淼旋即明白他的意思,轻叹一声点点头。
“对不起,好,我们开始吧。”
苏淼向苏焱伸出右手,静静念道了咒语。
……
他不记得父母的长相。
不光是夜思,血色集团的特务兵们都是从全国各地搜罗的弃婴,或者被父母出卖的婴儿中,拣选淘汰出来的一群。
同学们接连不断在极度严苛的训练过程中被淘汰,他们的终点当然就是设施里的公墓。
或许死亡是的确比较幸福吧。
遵照高层的命令,整日埋首于可能会赔上性命的严苛训练、熟识的友人脸孔某天突然消失,还来不及哭泣便再度展开训练。
宛如同类相残,他们挤落相同处境的同学,进下一个训练阶段,有时甚至要亲手折断好友的脖子,或者将刀没入对方的心脏。
不能依赖任何人。谁也不会保护自己。就算死亡,也没有人会记得自己,只有被人遗忘。
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连亲生父母都忍心舍弃的孩子,又有谁愿意守护?又有谁会记得?
“你在哭吗?”
身旁少女的询问让夜思过神来。
“哭?”
夜思并未流泪,甚至已经忘却如何流泪。
他有堆积如山的事情要记,不需要没有助益的能力。
“我吗?怎么可能。”夜思耸肩嗤笑。“不过,我也想过能哭的话该有多好对了,你肚子饿了吧?”
“不会。”
“真的吗?嗯,饿了就跟我说吧,反正我有准备一点干粮。”
如此说完,夜思指了指放在一旁的纸袋。他把手伸进纸袋摸索,取出一个约莫拳头大小的面包。
“我白天在面包店吃过了,还满好吃的,所以就多买了两个。”
“别说了。”
黎雅焦躁的声音阻止了夜思的话语。
“为什么要摆出那种普通人的态度?既然是杀手,像个杀手一样就好啦!”
尖锐的谴责叱喝声抹杀了夜思的表情。
“明明是杀手、明明是来杀无辜女生的杀人者。为什么为什么要摆出那么悲伤的表情?”
尽管嘴里那么说,但她似乎能够体会夜思的心情。
相同的心灵会出现共鸣,尽管有程度上的差异,但有些表情唯有抱持相同想法的人们才能解读。
这个少年一定是……
“大姐姐真是有趣的人哪。”
夜思苦笑着收回包子。
难堪的寂静横亘在两人间。
终于……
“我十岁的时候……”黎雅下定决心呢喃似的娓娓道来,“和朋友吵架了。”
“你要说什么?”
黎雅无视他的询问,接着又道:“是一个身体孱弱的男生,可是人很温柔喔,我们两人总是玩在一起。因为我没有其他朋友,而他的身体不好,也没办法跟普通男生玩。”
“你没有朋友?”
犹如锐利刀剑般的话语。
黎雅顿顿了顿,才又继续说:“我是飘泊之人的混血儿,因此大家都敬而远之。表面上没有排挤,但小孩子是很残酷的我经常被人欺负,被人骂杂种。”
飘泊之人其实被称为流浪民族,现在已被世人认同,但直到数十年前为止,他们仍是饱受歧视的族群。
原本是以南方移民的异族为核心,再加上罪犯或因其他理由被城市放逐的人们所组成的集团,因此,为了讨生活,多半从事各种被视为肮脏的职业。
没有歧视他们的人,也只有跟他们际遇相同的佣兵,以及环游四方、不顾世间迂腐常识的部分人士。
“他是大家族的儿子,他父母也把我当作自己的女儿疼爱,可是……”
黎雅话语一滞。
有些事情光回想就苦涩至极,有些记忆但求可以早日遗忘。
“有一天,我不小心听见他对我的感觉。”
她在阴暗处偶然听见的对话。
学校的同学们围着孱弱的少年讪笑,小孩子特有的残酷迫得少年走投无路。
“你,喜欢薇妮雅喔?”
“我上次看到你们俩手牵手耶!”
“薰死了!你传染到她的臭味啦?”
“好臭好臭!哈哈哈哈哈。”
然后他说了,终于说出口了。
“谁、谁喜欢那个杂种。”
三天后。
少年担心忽然不来找他玩的黎雅,在管家的陪伴下来到幸福客栈。
黎雅未置一词。
只是沉默地摔盘子,一连摔了好几个。
只不过是一句背叛的言语。
如今回想起来,她不知道那句话是否出自他的真心。或许是因为被人取笑自己和黎雅的关系,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谎言,但是对于当时年幼的黎雅而言,她无法理解少年的那种小男生特有的虚荣与腼腆。
她已无法再单单纯纯、理所当然地信赖他了。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