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 / 2）
苏淼同时施以增幅咒语，启动威力倍增的完全歼灭型攻击性魔法天狼。
咻!破空声响起。
地面凭空浮现非常大的格子纹路。
就在下一瞬间，大量光线在格子纹路上竖起。
从平面到立体光线同时屈折，互相连结成一张大网。以肉块为中心生成的光线格子网，转眼间形成一个栅栏。
栓住中继点的锁链和伸向街坊的肉块之手，叮的一声绽开。
中继点终于回神似的挣扎，但已迟了一步。
歼灭范围确定。
手和锁链的截面，像是被热刀切过的牛油般光滑平整。
不是用力敲断，也不是硬拉扯断。
光栅将内外分隔成两个迥然不同的空间，里面的东西出不来，外面的东西进不去，横亘在中间的事物当然就被一分为二。行刑场的大门关闭，到歼灭牺牲者为止应该都不会再度开启。
你这家伙!
肉块用手敲打光栅，但光线格子完全没有晃动。
魔法天狼的歼灭范围看似栅栏，其实并非栅栏。格子纹路只不过是显示内部异质空间与外部正常空间的界线。格子间的缝隙亦仅是为了让人观察内部景象，并非真的有空隙。
冷不防
肉块缺了一大块。
并不是被切割，而是陡然凭空消失。
这是!
消失现象不断进行。
简直就像一头隐形野兽正一口一口地吞噬，肉块一块接着一块被咬走、消失。肉块死命逃窜，全身不停蠕动、变形、敲打着光栅但那都只是临死前的挣扎，肉块依然越变越小。
这个力量是
分子连锁崩解!
葛尔猛然醒悟。
遇上这种力量，任何物质都会变回比尘埃更细的粒子。即使再重新组成、增殖，都追不上那种消失现象的速度。肉块以加速度的方式飞快缩小。
你、你、你这家伙!
他不可能会输。
秩序守护者是超越人类的存在，那是早已决定好的事。二绝对比一多，跟那是相同的道理。就算是再强的人类。亦不可能打败秩序守护者。
绝对秩序的律法烙印在比人类本能更深层的部分，只要律法存在，人类就无法忤逆秩序守护者，无法与其敌对，只能无条件地服从。
事情理当如此，他无法接受现在这种耻辱。
然而破坏却毫不留情地扩大。
肉块的表面浮现许多人的脸孔，那是肃清使的脸孔、适才的少年的脸孔、黑鹰的士兵的脸孔。
由肉块读取、记录为组成情报的人们脸孔。
已然无法归来的死者脸孔。
你们好狠哪
无数的脸孔如此控诉。
救救我好痛啊
苏焱紧咬下唇，听着哀戚与怨慰的合唱。
好狠哪要杀我吗?要杀我吗?要杀我吗?
红色血珠从唇角溢出，但苏焱仍用足以咬断下唇的力道抿着嘴，凝视着死者逐渐毁灭的脸孔。
一瞬也不瞬地凝视。
仿佛那是他的义务。
你这家伙……
无数的嘴巴在封锁的光栅里诅咒狂嗥：
你啊啊啊啊啊啊!
最后光栅开始折叠。
歼灭范围无限地折叠缩小。
闪光进出。
下一瞬间，肉块不留一粒尘埃地消逝不见。
第二天。
昨日的战斗犹如一场梦境，阳关镇再度恢复昔日宁静。
日常生活这种东西看似脆弱，其实却也相当坚固。人们重拾平曰作息，将不久前的事件塞入名为过去的记忆里。
话虽如此，人们并未遗忘或是漠视那起事件。
当某辆马车直直穿过城镇大街只要看见人们投向那辆马车的视线便可明了，众人的目光依然跟从前一样充满恐惧与厌恶。
这样好吗?
史达在街角望着那幅景象问道。
他身旁倚着建筑外墙闭目养神的夜思抬起头。
什么事?
你不是还有事情没说，还有事情没问吗?
史达队长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的意思是心里的疙瘩若不解决，会降低战斗力。毕竟你的士兵修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真严格啊。夜思一边大伸懒腰，一边苦笑。无所谓，我已经有答案了。
是吗?
史达点点头，朝马车反方向步出。夜思也与他并肩同行。
不过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关于红瞳公主。
那与我们无关。史达的口气依旧冷淡。我们应该思考下次交手时能确实制伏他们的方法，我想那一天也不远了。
苏焱斜睨缺了一大角的城墙，驾车穿过城门。
看见路旁的人影而且还为数不少，苏焱微感诧异地停下马车。原以为可能会被对方丢石头，但他们的视线里并没有憎恶或愤怒。
苏非和苏淼察觉马车停了，双双从乘客室探出头。
首先跑向马车的果然是黎雅。
还是要走了啊。
黎雅神情落寞地说。
因为闯了这么大的祸嘛。
苏非略显疲惫地应道。
苏焱他们确实救了阳关镇，但不可否认，也招来了无法弥补的灾难。
被怪物吸收的人们再也回不来了。
老实说，就算我真的被杀，也是活该如此。
没有那回事才没有那回事。
黎雅是知道的。
苏非昨晚一整夜恶梦连连。被恶梦惊醒、哭泣，哭累了睡着，再被恶梦惊醒她就是这么不断地责怪自己。
而且这个少女今后恐怕也会继续重复那种夜晚。
苏焱。
李特刚走近马车，就把一个大袋子放在苏焱身旁。
上次已经收过你的饯别礼物啦。
李特对疑惑的苏焱摇摇头。
这不是我送的，是来送行的大伙儿合送的哪。都是干粮、药品反正你们还会继续旅行，一定用得着吧。
李特轻笑道。苏焱他们讶异地相互看了一眼。
李特最后说道：至少有这么多人因为感谢而来替你们送行哪，别板着一副苦瓜脸，面带微笑地离开吧。
苏非环视在场的人们。．
有人悲伤地抿嘴，也有人羞涩地低头；有人满脸失望，简直像在瞪视般地瞅着他们，也有人只是淡然微笑。送行者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少女怯懦的视线，提心吊胆地接触众人，而他们所有人都向她大力点头示意。
这些就是独立思考、判断，然后选择来此送行者的脸孔。
尽管数量远低于投向苏非他们的拒绝视线
嗯说得也对，可是……
苏非走下马车，朝众人深深一鞠躬，说：谢谢，那么再见了。
嗯目前暂时再见了黎雅紧紧拥抱苏非说：我会等你们回来还修缮费，我会一直等你们，有这种羁绊也无所谓吧。
羁绊终归也只是这种程度的东西，重要的是双方紧紧握住羁绊的手。
嗯。
苏非在内心用力点头。
就这样。
马车再度踏上无边无际的旅程。
前方究竟是毁灭的炼狱?抑或是希望的未来?
目前仍是一个未知数。
……
那应该是刹那间的事。
可是对於深刻体会事情全貌的少女而言，那却像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结束。
惊讶加速的心跳拖长了时间。甚至来不及阖上眼睛、捂住耳朵。彷佛故意向少女示威。
结束的刹那终於开始。
少女红眸里映照出一个平凡无奇的地方都市。
对乡下地方来说，算是有相当规模的城市。
无数的建筑物并列其间，还有更多的人们在这里阔步前行。理所当然的人们，理所当然地度过平凡生活的地方。
那是直到昨天为止少女生活过的世界。
也是一瞬间以前确实存在那里的世界。
然而少女知道那已不过是一抹残影。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但杀戮迅速，不允许例外地污染了城市。
路上行人冷不防被揪住喉咙，从屋内奔出的人们在地面爬行。
所有生命尽皆陷入苦闷，然后……
破裂。
红雾包裹着痛苦，红色的液体全身喷出。
但惨状并未就此结束。
然而没有尖叫，听不见任何声音。
他们也许曾经开口惨叫。
可是，传达惨叫的媒介却已消失。
完全听不见人们与家畜的倒地声，以及在地面痛苦挣扎的声响。
毁灭无声、无情地包覆整座城市。
这并非自然现象，绝对不是偶然发生的事件，其中铁定有人为操纵的力量。
超强力的魔法。
话虽如此，等少女晓得这个词汇时，已经是多年後的事。
就对军用魔法一无所知的她来说，这根本是超越常理的天灾地孽。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顾少女的痛苦，灭亡静谧地蔓延。
不论昨天、今天或明天，原本理应永远存在那里的东西，竟轻易地失去意义，走向灭亡。
少女无力反抗，当然不可能有能力。她甚至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也不晓得，只要当时再接近城市几步，进了魔法有效范围里的话，她将跟其他人一样会死。
她只能眼睁睁地目睹这一切。
所有生物体在少女眼前停止呼吸。
死！
所有人、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尖叫。
城市仍在原地。没有生命的顽强建筑在真空状态下亦不会毁灭。
但是，里面已看不见任何会动的东西，那里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废墟。
「是我」
少女捂住自己的嘴巴。
就像深怕听见从口里无意逸出的骇人话语。
「是我造成的吗？」
残酷至极的话语。她知道说出来会伤害自己，但即便如此，声音仍旧脱口而出，或许是希望有人出面否定她，不，纵使是敲碎她最後希望的话语亦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