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所谓自由何曾有(2 / 2)
眼看东方雁似乎兴奋过度,脚上一偏,一个翻滚便滚落下去。
司马玄一惊,倒没想到她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哪知东方雁不呼喊也不惊慌?干脆就着那一滚滚进了草丛中去,肆意摊开手脚,耍赖似的不准备起来,一脸享受。
青草三丝两缕骚动着耳边发髻,她简单绾起的发髻已经微微的散乱,她自己却不甚在意,闭上眼睛享受舒爽的阳光,任由草尖上的露珠再三三两两浸润了衣衫,也犹自未觉。
司马玄看着此情此景也是万分无奈,摸了摸鼻子,倒怪自己大惊小怪。
她心情舒爽,连带眼神都亮了三分,神采四溢。此时笑着半撑起身子,眼波水意盈盈的倒映着司马玄的倒影,竟然伸出一只手做邀请的姿势,“你要不要也来躺躺?确实是舒爽,想来你是没尝试过的。”
她的神采飞扬,似乎眉毛都要飞起,此时一脸的欢快神情,半晌……
她等不到司马玄的回应,也不强求。兀自躺下喃喃,“你啊,拘束太久,想来都忘了如何放纵,锦衣玉食固然美妙,也抵不上自由舒爽。”她撇了撇嘴,“处处拘着礼节不敢放浪形骸,想必也是从骨子里定下了。”
她一身的草叶满头的花露,本就是月白色简装衣着已经染得花花绿绿,她也毫不在意。
眼前的人儿实在算不上美丽动人,却自然散发出一种自由的气息,引人神往。
司马玄嘴角一勾,就地一滚,东方雁只感觉身边草叶一重,便有人似乎也是毫无顾忌的躺了下来,她反而有些惊愕。
“你……”
身边司马玄笑看她一脸惊色,含笑伸出手,指尖轻挑,为她轻轻挑开唇边一缕乱发,姿态自然。
“我如何?”他含笑,“谁说皇子不该放浪形骸?只能知书达理举止得当?这许多年来似乎我从未知书达理过,不也这样过来了?也不知你哪里看的闲书,”他啧啧嘴,低嘲,“哪里的皇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成?”
语落,他顿了顿,收回手,也闭目养神。过了半晌,才继续道:“或许……皇子也当真该是那样,却也不知是拘束到了何种地步,哪像我这般?”他话音未尽,语气也犹自带了几分自嘲。
而她回了神,反而放开了。也不管身边男子,就势滚了下去。
她似乎想了想……终究是往旁挪了一点,在两人之间空出些许距离来,他闭目养神,恍若未觉,又或许,也毫不在意。
眼看着刚才还是漫天阴雨,此时便已经是云开日朗,阴云般的心情似乎也一挥而散。
她此时含笑,戏谑,“哦?你这许多年也过得如此自由?想罢没有那么简单吧,据我所知……自由有两种,”他眉角挑了挑,不语,而她煞有其事的打着比方,“一种是表面自由,一种是内心自由,你倒是盘算盘算,你自己属于哪种?”
司马玄也睁开眼,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少女,琼脂般的肌肤泛起细密的薄汗,微微发亮,饶是如此稍微有些狼狈的形态,也没能止她本身的靓丽和精致,砰然间似乎哪里跳动了一下,他直觉不好,便赶紧别开眼去。
此时也是撇撇嘴,“你说的倒也没错,身为皇子哪里能有真正的自由?也就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未必算是真的自由。”
“看来你这些年也不是你说的那么轻松罢了,我倒是没想到,雁园一别如此多年才能再见?话说回来,我们这倒是也算总角之交?”她偏过脸,笑谑,“我却从没想过这辈子能有几个发小好友,实在是幸运。”
司马玄轻嘲,“呵,这辈子,难道还有上辈子不成?”
东方雁自觉失言,却是抿了抿唇不作回答,无声静默,倒是融了一腔烦乱,化作此时的岁月静缓,无声而舒爽。
……
‘踢沓踢沓’,耳边似乎有马蹄声响起,东方雁疑惑的撑起身子,便听得马蹄声远远停止不再前进,没膝的青草遮蔽了视线,东方雁半撑着起身,也似乎只看见了一星的枣红色,似乎是马头一角?此时窥不见全貌,她不由有些疑惑。
司马玄也静了静,似乎想起什么般坐立起身,不出所料的看着扶风一左一右牵着两匹马来,却兀自一脸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过来的样子。
他不知道扶风一腔心思不在这边,扶风也更不知道司马玄看着这边,心里却是想着……
按照以往,说不定自家主子又跟哪家姑娘在这清风飒飒之地行那燕好之事,只是似乎回来遇上了那东方雁便转了性子,如今他也是摸不清楚,那性子究竟如何?
他摸了摸鼻子一脸纠结,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过去。
司马玄又哪里当真不知道这侍卫满脑子想着什么?以往逢场作戏流连风月,莫非便当真以为是风流成性不管不顾了不是?此时他额上青筋似乎跳了跳,咬牙开口,带着微重的力道低喝:“扶风!还不过来在干什么?”
东方雁也疑惑的起身,随手整了整衣襟却也整不掉一身的草叶,便也任它不管。
扶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主子衣冠楚楚,又看了看东方雁一脸平静,似乎脑子里没想到还有穿着衣服这一选项???
他愣了愣,再看司马玄黑着脸的神情,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大大偏离了事实,脸上一红,赶紧牵着马匹向前走去。
大草原,清凉风,两人两骑。
何时,背影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