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雄狮一声吼(1 / 2)
张岱五岁时便能作对,二舅陶崇道出‘画里仙桃摘不下’,张岱对以‘笔中花朵梦将来’,客人出对:‘荷叶如盘难贮水’,张岱对以‘榴花似火不生烟’。
闻者都艳羡不已,一通彩虹屁,‘哇,这邻居家的孩子是个神童。’
张岱晚年给自己写墓志铭,这样自我评价:‘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
呃,这人年轻时还**...
十二好,可见其志趣庞杂,癖好甚多,因其杂,所以不能专,难怪功名路上,只得个秀才。
好在,成年之后的张岱,并没有完全堕落,小品文造诣精深,文笔流畅自如,亦庄亦谐,用字典雅精练,情感自然流露,虽不如唐宋八大家那般底蕴深沉,却也丰神绰约,诗意盎然,暗合了中国人清远、淡泊、自然的美学品味,为后世所推崇。
张岱才华横溢,风流倜傥,诗文俱佳,且常出惊人之语,比如他对世人普遍认同的“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说法颇不以为然,提出‘若以有诗句之画作画,画不能佳;以有诗意之诗为诗,诗必不妙’。
张岱的说辞,众人都拍手称妙,可是作画写诗,照例还是按‘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么来。
张廷登刚从浙江巡抚任上下来,自然是知晓张岱的,不仅知晓,而且还同张岱见过多次面,唯独对张岱的这一说辞印象深刻。
张岱此人,怎么说呢,用后世的话说,是个有点儿理想主义的小清新,张廷登就是这么个感觉。
张岱大概是想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问题是,偶得意味着不确定,偶得意味着小概率,人生在世,要成家立业,又是不确定,又是小概率,谁受得了?
张岱竟然也来到沈家堡,而且还带着张家班来唱戏,却是出乎张廷登的意料,沈家堡不过是个弹丸之地,张岱的姿态放得很低啊。
苏洛儿在沈家堡主管文教,办梅氏杯,她是执行人,也是策划人,忙得不可开交,得知张岱带着自家的戏班子,前去山东衮州为其父张耀方贺寿,途径淮安,便试着邀他来沈家堡演一场。
除了张岱,苏洛儿还请了一个说书人,叫个柳敬亭,柳敬亭尤其善长说《水浒》,也是为了给梅氏杯壮大声势,预热助兴。
这次是凑巧了,不然,张岱从山东返程,不用邀,他自己也会来。
张岱年少时以神童着名,成年后又以诗文名传天下,放眼大明,能入他法眼的人没几个,杨波便是其中之一。
火柴、香皂、香水、玻璃镜、马车...
都是神工天造,无不令张岱深深为之着迷,相比之下,张岱弄的那些‘华灯’就不够看了,能造出那些神奇物事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妙人儿呢。
传闻杨波年纪不大,却生得貌比潘安宋玉,十分地俊美,更是让张岱心里痒丝丝,早已存下一念,要去沈家堡见杨波,刚好遇到苏洛儿相邀,机会就这么来了。
车夫说的是实话,徒步沿着杨波道向前走,很快便到了问乡楼。
“张大人,问乡楼是石庙的地标,加上避雷针,楼高五丈有余,最高处的外墙上,是一座大个头的自鸣钟,一个月之前,每日都在报时。”
韩赞周兴奋地为张廷登做这介绍,心里觉得与有荣焉。
“霹雷针是何物?”张廷登奇道。
韩赞周又解释一番,临了说道:“咱家也不懂,杨三儿那小子说能,大抵就能吧,他自己和几个小姑凉还让雷给劈了。”
“哈哈哈,竟有此事?”
问乡楼上有座自鸣钟,张廷登在杭州时已经听人说起过,此刻他爱能保持住镇静,只是微微点头。
已经隐约可以看到自鸣钟高高悬起,巨大的白色表盘子,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耳边听到乐声,远远看见彩旗飘扬,那里应该就是戏台的所在,不过张廷登的目光完全被问乡楼怪异的外观所吸引,已经顾不上去关注戏台了。
乍一看,问乡楼像个带着望楼的城堡,壁立千仞,气势非凡,再一看,却见每一层都有一排窗户,窗户闪着耀眼的白光,果然是传说中的玻璃窗,倒让问乡楼有了房屋居所的感觉。
问乡楼外墙涂了一层混凝土,呈灰色,给人以冰冷的岩石感,张廷登不是很喜欢。
问乡楼前果然搭了戏台。
台上张灯结彩,箫鼓声声,戏中人物你方唱罢我登场,台前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将那戏台围个水泄不通。
有季顺带着,再怎么拥挤,也得给季老总让出道来,众人来到台前,张廷登这才看到戏台两边木头柱子上挂着对联。
‘贺梅氏杯,八方宾客论英雄。聚问乡楼,万古江山话春秋。’
张廷登在心里念叨了两遍,感觉这对联不像是张岱的风格,难道是杨波所写?记得事后问一问。
几个人坐下听戏,戏目是韩蕲王金山战金兵,韩蕲王便是韩世忠,戏文是张岱的手笔,催人奋进。
服装、道具,唱功亦是可圈可点,锣鼓紧催,打斗的场面也很激烈,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看起来张岱是下了功夫的。
“好,打得好。”
沈世魁和台下的观众一样,扯着嗓子叫好,演出结束,台下掌声雷动,观众依依不舍,显然没过瘾,还想接着看,那就只能等下一场。
季顺等人站起身来,还要到后台去探视一番,这时候,杨波终于出现了。
杨波和沈燕青见过面,还要跟许二江详细了解辽东的情况,却被沈燕青赶了出来,张廷登毕竟是工部尚书,杨波不能失了礼数。
“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