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百鸟朝凤（2 / 2）
凤鸣坡所在处是一方七八米高的小坡。
小坡下方平平坦坦的土地上，数十种颜色艳丽的鸟雀围在一块。
在大牙兔身边一同前来的十数只鸟雀们清脆地鸣了一声，与大牙兔道了个别，往凤鸣坡的下方飞去。
“牙卜！”
大牙兔与它们做着最后的道别。
鸟儿的种类很多，粗看过去，他能认得的有芙蓉鸟，有绣眼鸟，有画眉，有灰喜鹊，有宝兴歌鸫，有鹦鹉……
四面八方，又陆陆续续地飞来数只燕雀。
它们之间似乎有着自己默认的规矩。
无论在飞行的途中怎样婉鸣，落到了凤鸣坡的底下，都会自觉地合嘴，静默。
凤鸣坡的周围，俨然成了最为安静的地域。
云衍远远地停了下来。
太早靠近的话，打扰到百鸟的盛事不说，还不一定能遇到凶兽。
“大牙兔，咸水鸭，咱们就在这吧，你们先休息休息养养神。”
刚刚才镇杀了霜雪龟，立马又要面对未知的凶兽，云衍只能指望它俩了。
轻风微拂，鸟雀们似乎是到齐了，久久没再看到新的鸟儿飞来。
一直安静的百鸟群们开始有了动静。
率先扇动翅膀的是一只不到巴掌大的芙蓉鸟。
芙蓉鸟的名号听过的人少，但它的另一个称呼金丝雀可早便火出了圈。
金丝雀的体型娇小，浑身的羽毛呈黄绿色，其上布着一道道暗色的纵纹，远远看去，正如金丝一般。
金丝雀向来是享有鼎鼎大名的鸟雀，它扑腾着翅膀，迅速地一跃，便到了凤鸣坡之上。
在凤鸣坡的坡顶静候了三息的时间，它开口了。
婉转悦耳的鸣唱声袅袅而起，转瞬之间又变化数番，短促而有力，难以想象这么半个巴掌大的娇小雀儿能轻轻松松地鸣唱出十余啭不同的声响。
学得一种鸟的叫声称为一啭，也称一套，这常年与其他鸟儿相处的金丝雀，不但能清晰地鸣唱各种音调，还能融汇到一处，更显技艺高超。
且以它独特的歌喉为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显而易见，这开场的金丝雀，绝对是“凤鸣”之称的一位有力竞争者。
底下的鸟儿们，静静候着它鸣唱至结束。
无论是跃跃欲试的，亦或者是自惭形秽，在这一刻，都会给予足够的尊重。
百鸟们，都有属于它们在舞台上一展歌喉的机会！
很快，金丝雀的表演结束了。
赞美、鼓舞、羡慕、妒忌、钦佩、斗争、欲求……
围绕在凤鸣坡周围的鸟儿们，爆发出了一阵声浪。
掌握着通灵能力的云衍，能从它们的声音中，听出一层层不同的意思。
一时间陶醉在金丝雀鸣唱之中的他瞬间回过了神。
但也无济于事，声浪略显嘈杂，他只能提起几分注意，想要锁定凶兽降临的可能，还是太过艰难。
一旁的大牙兔听得有些痴了，大肥鸭的眼神迷离，竟然是醒着的！
随后飞上凤鸣坡的，是一种名为画眉的鸟儿。
画眉鸟不像金丝雀有着宛若天赐的歌喉，但这不影响它好胜的性子。
它是第一个不服金丝雀的！
俯瞰一圈众生，画眉鸟开始了自己的鸣唱。
云衍暗暗绷紧了神经。
这画眉鸟的样貌，他有些熟悉。
它的体型比之金丝雀大了近一倍，上体呈橄榄色，鸣唱声十分洪亮。
少了几分婉转，多了几分斗士的豪迈，各显千秋。
等到画眉鸟的表演结束，百鸟们的声音嘈杂了起来。
粗听一番，像是在争执一般。
他暗道一声不妙，开始准备起身。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百鸟们很快恢复了平静。
新的鸟儿飞上了凤鸣坡，新的表演开始了。
这一回登场的是一只绿头鹦鹉，摇头晃脑地飞到了凤鸣坡的最顶端。
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充满了智慧的气息。
傻夫夫的模样看得云衍一阵愣神。
怎么会有鹦鹉来争夺“凤鸣”的称号的？
在他的印象里，鹦鹉只能学舌不说，还学得尖哑刺耳。
鹦鹉在人类的圈子中名气大，完全是因为它能学人声，能够吐露出各种代表着文明的国粹精华。
但他可不觉得鹦鹉在百鸟中能够有着和金丝雀，和画眉鸟竞争的实力。
果不其然，这绿头鹦鹉到了凤鸣坡上，一开口就露了丑态。
别的鸟儿是“鸣唱”，它则是“大叫”！
观众们的耐心倒是出乎意料地充足，一直等到绿头鹦鹉闭麦飞下凤鸣坡，才纷纷开始吐槽了起来。
“大牙兔，咸水鸭，准备一下。”
云衍拍了拍大牙兔和咸水鸭的身子，总觉得有些心惶惶。
假如这绿头鹦鹉就是即将暴动的凶兽，怕是能直接屠戮这一片嘲笑它的鸟儿们。
“牙卜”
“嘎”
嘈杂的百鸟群们仅仅持续了十数息的时间，又消退了下去，归于安静。
新的勇士，登台了。
确实，在金丝雀和画眉鸟以高妙的鸣唱功力揭开帷幕的情况下，后续登场的鸟儿们，说是勇士都不为过。
献丑的绿头鹦鹉，不知在悄然间超过了多少自惭形秽不敢登台的鸟儿们。
新的勇士有些与众不同，它不像前面的金丝雀、画眉鸟、绿头鹦鹉，它也注定不会如后来的鸟儿们一般。
别家鸟雀都是扑打着翅膀，飞到凤鸣坡的最顶端。
只有它，一步一步，缓慢地向上行着。
它不会飞，这七八米高的凤鸣坡，它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最顶端。
它走得很慢，但它始终昂首挺胸，瞳孔中带着一抹睥睨众生的高傲之色。
“孔雀？”
云衍差点大吼出声，凤鸣坡怎么能见到孔雀的？
所有人都知道，孔雀开屏斑斓艳丽，似乎是最为艳丽的鸟儿。
哪怕是高贵的凤凰，都难以与孔雀相较，只能说各有千秋。
但是——
有人知道孔雀的叫声是怎样的吗？
可有人知，为何世人皆只闻其色，而不闻其声？
“大牙兔，咸水鸭，我们走！”
云衍坐不住了，抱起大肥鸭，肩膀接过大牙兔，迅速地朝凤鸣坡赶去。
在西常江，他慢了，没能挽回悲剧。
在这凤鸣坡，他不允许悲幕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