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吃人的城（1 / 2）
“回禀殿下，除此七人外，店中再无其他形迹可疑之人。”亲卫立刻回答。
“你的同伙呢？”
四人被打晕，大当家的满脸凶相，店主人又头磕个不停，婉华只能去问那个被红书踩在脚下的王大胆。
“我们殿下问你话呢，快点说！”红书又是一脚踢了过去。
王大胆闷哼了一声，语气仍然凶恶:“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些人今天就是把我碎尸万段，也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一句话来。”
“好兄弟！”大当家的扯着嗓子就是一声大吼，抓着他的亲卫被他的嗓门震了耳朵，上去就是一脚，把满身横肉的大当家的踹得在房中打了个滚。
“孩子啊，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俩还嘴硬。”店主人老泪纵横:“别为难他们俩了，我说，我说啊。”
“张叔，别求她们！”王大胆仍然硬气。
店主人却没有听他的话，一连串地道:“没有别人了，一共就只有我们七个，也就是我们七个人，养活了沙城这一帮人啊……”
“你胡说！沙城人有手有脚，何需你们这帮盗贼养活？”红书柳眉一竖，满脸都是怒意。
“小姐有所不知。”店主人擦了把泪，心酸的道:“沙城四季多风沙，冬天干冷，夏天暴晒，一年到头种下去的种子往往颗粒无收。沙城人没有粮食，还要交纳朝廷的赋税。就这样年年亏空，沙城人多数都饿死在了家中。我们为了活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啊……”
“朝廷不是年年都给你们拨款补助么？”婉华沉声问。
她在位时，每年都给沙城派发千两白银，让沙城城主搭建粥棚，接济家中穷困的黎民百姓，就算是今年仙乐没有派发银两，但左右也不过才一年的亏空，何至于此？
“朝廷？”大当家的冷哼了一声，连带着脸上的肉都跟着颤了颤，他愤愤道:“一帮狗官和污吏，每年都说会派发银两救助沙城，可每年搭建的粥棚，沙子比米还多，与其说是粥，称作石头汤也不为过。”
“那你们就可以出去强抢路人钱财，把你们经历过的绝路，再让无辜的路人体验一回么？”婉华沉声问他。
“不抢我们能怎么办？守着这座空城，然后活活饿死么？城中人最难的时候，为了活下去，甚至在易子而食啊。”王大胆悲愤。
沙城人的饥荒，哪里是那些每日都能酒足饭饱的外乡人能体会到的，他们这些人的心酸，又有谁能理解？
“你说什么？”婉华拍案而起。
红书也瞪大了眼睛。
“他说的都是实话。”大当家的冷声道:“沙城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最后有人开了现在这家客栈，专做卖肉的买卖，沙城饥荒已久，哪来的肉和钱财？我心觉有异，混入客栈查看，这才发现那些人都是把自家的男孩送过来，换一顿饱饭吃！”
“你们看不上我们这些人做的勾当，又怎知外面那些看起来道貌岸然的良民，他们被逼急了，到底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大当家的呸了一声，眼神凶狠道。
“我等虽然也吃不饱饭，但还不至于与那些吃人肉的为伍。我们把那些丧心病狂的都杀光了，但整个城的百姓，总不能都活活饿死啊。要是还有第二条路能走，谁会干这刀口舔血的营生？”
“外乡人，我等本来不欲害你性命。今日你若是折在我手中，便算你倒霉，可到头来是我等折在了你的手里，那便算我倒霉。”
“你把我杀了砍了我都依你，只有一事，你不能把我们送去官府。”
“你们这些人就该被官府处置，就算是被判了砍头也是死有余辜。”红书冷哼一声，走到王大胆身边，又问他:“我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你怎么不说？是不敢认，还是害过的人太多，认不出来了？”
王大胆红着一双牛眼打量了红书一番，摇头大笑:“你这小姐长得漂亮，我要是见过了肯定会多看两眼，今日这样我可真是没有印象。”
“你对我没有印象，我可是忘不了你。”红书指着自己肩胛骨的位置道:“当日你们抢我财物，还砍我一刀，我这伤痕可是至今仍在。”
“当日伤害你的人是他们？”婉华虽然根据红书的表现隐有几分猜测，却也没想过事情偏偏就这么巧，她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我还当此行要一番好找，却不想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王大胆震惊地看着红书，经红书提醒，他总算是想起来红书是谁了。
当时红书一身血污，无比狼狈，身手敏捷，出手就是杀招，他还当是遇到了做同一档生意的，这才下了从未有过的狠手。
王大胆闭眼，仰天大笑道:“我还当是什么大英雄来沙城惩恶扬善，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来打自家人，可怜沙城人啊，没了我们这帮土匪，不仅少了口粮，还要受你们这些外乡匪徒的压榨。”
“大胆！”
一个亲卫的砍刀瞬间放在了王大胆的脖子上。
“休得胡言！这是当今婉华公主殿下，此次前往沙城，就是特意来除你们这帮匪徒的。”皇家亲卫厉声呵斥，同时也表明了婉华等人的身份。
“婉华公主？”大当家的愣了一下，然后再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屋中众人的装扮和婉华与红书的仪态与服饰，然后仰天大笑。
“我还当是什么英雄狗熊，原来是那个给鸟打造金笼子的公主殿下。若是今日死在别人手里，我还能说一句罪有应得心悦诚服，可今日若是栽在了你的手里，那我还真得说一句，我大当家的不服！”
“我也不服！”王大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婉华的方向就想冲过去，被两个亲卫制止住。
“你算什么公主？我呸！还给鸟打金笼子，我看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是住在了金窟窿里，你们拿着百姓的俸禄，可养育了大鑋的国土？”王大胆怒吼道。
“你们整日住在皇宫里，张嘴就是大鱼大肉。你们喝的是酒，吃的是饭吗？你们吃的是百姓的肉，喝的是黎民的血！”
一字一句，触目惊心。
婉华越听越心惊，沙城的情况，实在是超过了她两辈子加一起，所有的所见所闻。
那店主人虽然没有和另外两个壮汉一起斥骂婉华，但在亲卫表明了婉华的身份后，他停止了磕头的动作，缓缓站直了腰身。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