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道在屎溺（2 / 2）

胡飞虎听了，意识道自己差点将这件尚未查明之事走漏了风声，连忙改口说：“前段时间那群渔民，不正忙着在东江河岸搭台唱戏？他们唱得正是那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大戏！”

曹振辉本想借此机会，侮辱一番蔡、胡二人，却没想到自己嘴上没讨到便宜，反倒让胡飞虎不点名不道姓地反讽了一阵。

曹振辉自是明白官匪民贼的关系，他也时常想着不与那些以权谋私败坏纲纪之徒为伍。只可惜这公门中人贪污腐败、鱼肉百姓之行为已是蔚然成风，仅凭他一人之力，是抵挡不住这庞大官场的。想到这，他又是羞愧得满脸通红。

“好了好了，二位虽身份不同，但都能为国为民着想，也不失为好汉！”蔡应龙见曹振辉面露羞愧之色，笑着说：“既然都是好汉，就没必要为了这官匪之争上了和气。”

说到这，蔡应龙端起茶碗，继续说：“眼下我们都是来喝茶的，不管是好茶歹茶，都需趁热喝了！”

“好茶！果然是好茶！”葛探长急忙端起茶碗，放到口中浅尝一口，随即附和着：“这狼头山的泉水和茶叶泡出来的茶水，馥郁香醇，果然是胜似那天上的玉液琼浆！”

葛探长吞下一口茶水之后，催促曹振辉说：“老曹，蔡大当家说得没错，茶需要趁热喝才能喝出其中百般滋味来，再不喝等凉透了就如那猪槽里的泔水了！”

“哎！这茶是死物，好茶歹茶只需一口就能分辨出来。可这人是活物，人好人坏又有几人能真正分辨得出？”曹振辉摇了摇头，心中感叹一番之后，无奈地端起了茶碗，仰头一饮而尽。

茶过数巡，葛探长心中仍是愁着如何开口向蔡、胡二人言明自己一行上山的目的。适才听了胡飞虎那一番肺腑之言，他心知也是感触良多。他想着此刻若是向蔡、胡二人提出让他们派人下山协防的话，不知他们会不会答应下来？

葛探长放下茶碗，从怀中掏出纸烟，给蔡、胡、曹等人分别递了过去，随后自己抽了一根出来，划燃火柴，趁着火苗接触到烟的那一刻，他猛地吸了一口。

随着口中徐徐喷出的白色烟雾，葛探长回身看向门外，只见门外早已云开雨霁，躲在云层身后多日的那团金轮，不知何时爬了出来，此刻正高悬深空，向这多难的世间洒下万道金光。

“蔡大当家，今日把我们叫过来，不是只为了空谈这漫无边际的家国大事吧？”葛探长喷了一口白烟，徐徐说道。

蔡应龙放下手中的茶碗，沉思片刻之后，望向曹振辉，喉咙蠕动了几下，似是有难言之隐。

曹振辉知蔡、胡二人此刻是有要事何葛探长相商，许是碍于自己在场，是以一直没有开口。于是便识趣地说道：“哎，这茶确实是好茶，这水也确实是好水，只不过这好茶好水是不能多喝的。”

说到此处，曹振辉以手抚腹笑道：“此刻腹中臌胀似山，不知这寨中茅房在何处？”

葛探长知曹振辉在此，蔡、胡二人始终是不便于向自己说明叫自己来的目的。此刻见曹振辉识趣避开，也是心领神会地冲他点了点头。

蔡应龙笑着说：“敝寨中的兄弟，向来都是野惯了，取于天地而施放于天地，这寨中四处皆是容纳污垢之所。”

曹振辉自知蔡应龙这是玩笑话，谁让自己方才骂他们是天地不容的土匪呢？他笑着回应说：“庄子曰：道在屎溺，这狼头山清风寨处处皆是大道所在啊！”

众人听了自是大笑不已。

“老伯，你且引曹兄去方便方便。”蔡应龙看向驼背老伯，如此吩咐道。

驼背老伯应了声是之后，放下手中的大铜壶，引着曹振辉方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