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卷那章(2 / 2)
“孩儿晓得。”哪吒应道。
哪吒同家将出到关来,正是五月天气,也就着实炎热。
约行一里之余,天热难行。哪吒走得汗流满面,于是叫家将:“看前面的树阴,可好纳凉?”
家将来到绿柳阴中,只见熏风阵阵,烦躁尽解,急忙走回来,对哪吒道:“禀公子,前面柳荫之内,甚是清凉,可以避暑。”
哪吒听他这样说,不禁大喜,便走进林内,解开衣带,舒放襟怀,甚是快乐。
忽听得那壁厢清波滚滚,绿水滔滔,真是两岸垂杨清风习习,崖傍乱石水潺潺。
哪吒站起身来,走到河边,叫家将:“我方才走出关来,热极了,一身是汗,如今且在石上洗一个澡。”
“公子小心,只怕老爷回来,得早点回去。”家将说。
“不妨。”哪吒说。
脱了衣裳,坐在石上,把七尺混天绫放在水里,蘸水洗澡,他不知这河是九湾河,是东海口上。
哪吒将混天绫放在水中,把水全映红了。摆一摆,江河晃动,摇一摇,乾坤动撼。哪吒洗澡,不觉那水晶宫已晃得剧烈。
水面分开,出来巡海夜叉李艮,面如蓝靛,发似朱砂,巨口獠牙,手持大斧。
“那边的小子,你将甚么作怪东西,把河水映红,宫殿摇动?”夜叉喊道。
“你那畜生,是个甚么东西,也说话?”哪吒问。
“我奉主公点差巡海夜叉,怎骂我是畜生?”夜叉大怒,分水一跃,跳上岸来,往哪吒顶上一斧劈来。
哪吒见夜叉来得凶猛,将身躲过,把右手套的乾坤圈往空中一举,打将下来,正落在夜叉头上,直打得脑浆迸流,即刻死于岸上。
昊倾城不禁倒吸一口气。
“把我的乾坤圈都污了。”哪吒撇嘴道,回到石上坐下,洗那圈子。
水势再次分开,浪如山倒,波涛横生,平地水涨数尺。
哪吒起身看着水,言道:“好大水!”
只见波浪中现出一逼水兽,兽上坐着一人,全装服色,持戟骁雄,大喊道:“是什么人打死我巡海夜叉李艮?”
“是我!”哪吒说。
那人一见,问道:“你是何人?”
“陈塘关李靖第三子哪吒是也!我在此避暑洗澡,本与他夜叉无干,他来骂我,我打死了他,也无妨!”哪吒说。
“泼贼!夜叉李艮乃天王殿差,你竟胆敢将他打死,还敢撒泼乱言!”那人举起昼戟便刺,直取哪吒。
哪吒手无寸铁,把手一低,攒将过去:“稍待动手,你是何人?通个姓名,我有道理!”
“吾乃东海龙君三太子敖丙是也!”那人说。
“你原来是敖光之子!你妄自尊大,若恼了我,连你那老泥鳅都拿出来,把皮也剥了他的!”哪吒说。
“泼贼,这等无礼!”敖丙大叫一声,又一戟刺来。
哪吒急了,把七尺混天绫往空中一展,似火块千团,往下一裹,将敖丙裹下逼水兽,哪吒抢一步赶上去,一脚踏住敖丙的颈项,提起乾坤圈,照顶门一下,把敖丙的元身打出,是一条龙,在地上挺直。
“打出这小龙的本像来了。也罢,把他的筋抽去,做一条龙筋绦给爹爹束甲。”哪吒把敖丙的筋抽了。
昊倾城在一边看得触目惊心。
进到关来,家将吓得浑身骨软筋酥,腿慢难行,挨到帅府门前。
哪吒来见殷十娘,殷十娘问道:“我儿,你往哪里耍了,去了这半日?”
“关外闲行,不觉来迟。”哪吒说罢,往后园去了。
场景又一换,只见李靖与殷十娘正指责哪吒,声泪俱下。
“我李靖求仙未成,谁知你生下这样好儿子,惹此灭门之祸!龙王乃施雨正神,他妄行杀害;明日玉帝准奏施行,我和你多则三日,少则两朝,俱为刀下之鬼!”李靖对着殷十娘恨道。
殷十娘泪如雨下,指着哪吒说道:“我怀你三年零六个月,方才生你,不知受了多少苦辛,谁知你是灭门绝户之祸根呐!”
哪吒见父母哭泣,立身不安,双膝跪下,说道:“爹、娘,孩儿今日说了吧。我不是凡夫俗子,我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这些法器皆系师父所赐,料敖广怎的也不会放过我。我如今往乾元山上,问我师尊,必有主意。常言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岂敢连累父母?”
天庭宝德门,昊倾城看到哪吒提着乾坤圈暴打龙王敖广。
祸越闯越大,最后,四海龙君奏准玉帝,来拿哪吒父母。
“‘一人行事一人当’,我打死敖丙、李艮,我当偿命,岂有子连累父母之理!”哪吒厉声道,又对敖广说道,“我一身非轻,乃是灵珠子,奉玉虚符命,应运下世。我今日剖腹、剜肠、剔骨肉,还于父母,不累双亲。你们意下如何?如若不肯,我同你齐到灵霄殿见天王,我自有话说!”
“也罢!你既如此,救你父母,也有孝名。”敖广说。
四海龙王便放了李靖夫妇。
昊倾城眼睁睁地看着哪吒右手提剑,先去一臂膊,后自剖其腹,剜肠剔骨,散了七魂三魄,一命归泉。
殷十娘敛起哪吒尸骸,用棺木盛了,葬于离关四十里的翠屏山上。
乾元山上,真人排出莲花三才、荷叶三百骨节,将一粒金丹放于居中,法用先天,气运九转,分离龙、坎虎,绰住哪吒魂魄,往荷、莲里一推,喝了声:“哪吒不成人形,更待何时!”
一个人形出现,面如傅粉,唇似涂朱,身长八尺,正是和那本书里的画中人一个样。
他睁开双眼,红棕色的双瞳里,映出昊倾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