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可怜皆是爱不得(三)(1 / 2)
“那是因为我还没有争到、我还没有争到!”卫南雁突然抬头,她骄傲地扬起下巴,“贵妃之位、满门荣宠,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要争的,是陛下的心,是在陛下心中的那个位置!明明是我陪陛下一步步走到今日,她林月白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南国府三年,陛下将她放在心头念了三年,可她不过是陛下往昔望而不得的一个女子而已!她凭什么轻而易举得到这一切?是,我也曾试着对自己说,她已是皇后,他是陛下最爱最重之人,我不该奢望不该多想,可自从她做了皇后,她像个皇后么?——成日冷着一张脸,见谁都寡言寡语,除了和李姚今成日混在一起,她有把陛下放在心上么?哪里有一点皇后的样子,她哪里配得上陛下的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陛下眼里只有她,为什么陛下看着她的时候,满眼的柔情,那我呢!我呢……我承认,我可以承认的!我可以承认从一开始,陛下接近我就是为了某种目的,没关系的,我也是,或许就像在大慈安寺那一晚,我也是在装!我假装喝醉、他假装偶遇,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太清楚了!但是这些真的都没关系,我现在都可以强迫我自己不去想——”
“南雁,别说了。不开心的事情,不要说了。”薛桓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拉开她慢慢掩住脸的手,她没有哭,可她的表情比哭更难看,她抬头看向薛桓,眼角微红,楚楚含泪,薛桓心中一漾,突然就缩回了自己的手,讷讷退后几步,垂首道:“对不起……我……我唐突了。”
卫南雁突然朝薛桓抱歉地一笑,“不,是我唐突了,竟然跟你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
“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对外人说,出了门,我就都忘记!”
“怎么能忘呢?怎么可能忘呢……薛桓,你撒谎。你总是这样,一本正经地撒谎,信誓旦旦地做人,从来不超出你给你自己划的那个圈,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
“我是个医家,我怎会扯谎……”
“你就是扯谎了。”卫南雁起身走到他面前,用手指着他心口的方向:“说,你为什么不娶妻?”
“娶妻?”薛桓一愣,脸上顿时微红:“我还没有娶妻的打算。”
“娶妻生子,又不是要你去攻城掠地,要怎么打算?京城中那么多好人家的女儿,以你的家世人品,估计说媒的婆子都要踏破薛府的门槛了,想来定有许多好姑娘放在你面前由你挑选,你为何不选?”
“没有,没有的事。”
“我晓得你这个人,最是谨慎——你若不放心,可以请你母亲摆个酒席办个茶会,将那看中的姑娘一家都请来,大家相看一场,我想,必没有哪家女儿会看不上你吧,薛潘安?”
被卫南雁这般说起自己的外号,薛桓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也不知答些什么,便只得深深作揖:“娘娘,莫要取笑微臣。”
“你也知道我是娘娘……”卫南雁慢慢回头走到一个稍远的椅子上,双手合拢至于膝间,轻轻坐下。她的目光落在袖口的银边上,声音渐渐有些冷:“薛太医,本宫命令你,回去好好娶妻生子,莫要再耽误岁月,愧对父母。这世上有些事情执着不得,即便你死不撒手,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场空,一场镜花水月而已,何必蹉跎年华,何必浪费光阴。”
薛桓沉默着,双膝触地跪了下去,在有些陈旧的地板上发出极低沉的“咯咚”声,像是在有些浑浊的空气中洒了一把香灰,虽然很快掉落地面,但呼吸却更难受了。他并不说话,仿佛在等着卫南雁继续发话,然而卫南雁似乎决意不再与他多说,挥挥手道:“薛太医你退下吧,本宫累了。”
“……是,微臣告退。”
薛桓起身,慢慢朝门口走去,他的背微微有些驼,步伐也有些散乱,走到门边时却停了下来,他的手紧紧抓着那门框,没有回头却突然大声道:“娘娘叫微臣不要执着,不要蹉跎光阴岁月,可娘娘的执着却远胜于微臣!故而、故而微臣……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