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宫阙深沉(1 / 2)
容白离开后,雪灵染沉入了昏睡,殿中寂静无声,只有窗外风声依旧,远远传来如海浪涛声,深不可测。
窗外夜色,亦如深渊。
而她此刻正是那一个临渊上站着的人,在这里每走一步皆如履薄冰,不知何时就会掉进了这万丈的寒冰中,万劫不复。
凤墨影掏出藏于袖中的医书,又就着灯火细看。有意识地顺着它上面所写的经脉游走,体内顿时又升起了那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暖流。鼓鼓囊囊地在身体里的经脉中缓缓地跟着她的意念前行,这许就是练武之人的内功法门。
亦幸得前女帝这一副身体早已经是千锤百炼,这本有的功法如今既然得了法门,她便有望重获这了这一项战斗值。
有望一天,从青铜直接升值到王者。
凤墨影控制住了内心中妄生的想法,默默地将医书上所记载的窍门一一地背诵了下来,以备日后随时随地皆可从记忆中调度使用,无需再依赖这本医书。至于具体的练功法门,她还是需要去请教一下高手们。
只是,如今人人都当她是一个王者,她又身处危境中,又怎么能向别人轻易暴露出自己其实是一个青铜的事实?
这个目标人选,需得十分的可靠,这得慢慢地经过一番考察与挑选才行。
将书默下后,凤墨影吹熄了灯火,困倦地在殿内的躺椅中躺下,披上了狐毛大氅,依然手持匕首,保持警觉地闭眼养神。
一夜无事,五更天后,窗外天色渐明。
凤墨影起身,轻悄走至屏风后,伸手去摸了一摸雪灵染的额头。感觉高热已然退了一些,大概也就三十八度多了。她轻轻地吁了口气,终于觉得神经不需要那么的紧绷了。
今日,尚要等着楚子瑜送药来。
心念刚动,窗外便轻传一声毕剥响声。
凤墨影手藏匕首快步走入阴暗中,凭这依稀的光线辨认已翻窗而入的人。只见那人长身玉立,一身凤卫服笔直地伫立在窗旁,正向室内游目四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凤墨影凭借着这具身体过人的目力,瞧清了那人的轮廓后,才从暗影中悄声走了出来,低唤一声道:“子瑜。”
来人转首,在瞧见她的那一刻,明显地轻吁了一口气。立即朝她行礼道:“陛下,末将有事禀报。”
凤墨影转出屏风,来至他三步外之地,示意他说话。
楚子瑜当先将藏在袖中的三只青玉瓶一溜地摆在了旁边的长案上,才回身轻声说道:“末将经过查访,凤翎卫无人失窃衣物。然有一批新服从织造局出来的时候,被人瞒下了一套。”
凤墨影挑了挑眉,问道:“是何人?”
楚子瑜恭谨道:“是织造局的一位女官,有负责验查服饰之职。”
凤墨影瞧他说到此处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不由道:“是有何奇异之处?”
楚子瑜眼眸一闪,立刻回道:“末将暗访后,发现此人曾经受过先太子的恩典,且曾在东宫当过差。后因先太子薨逝,她便被分配到了织造局,后来便升迁至了如今的职位。”
凤墨影眼前有些发蒙,这些陈年旧事,她这个初来乍到者又怎么弄得明白其中的窍门?说不得里面还藏着了许多的腥风血雨,许多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想到了这些,她就觉得脑门痛。
问题是,她如今的这个身份,还不能不面对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些错综复杂的人脉,不能对此两眼一抹黑,撒手不管。
果然,楚子瑜道:“她的升迁还与临渊公主有一些关系。”
临渊公主,便是先太子的亲妹妹。她如此作为又是想干什么呢?将一个旧人安插在织造局,打得是什么样的算盘?只是为了方便能藏起一套凤翎卫的服饰,为了日后能混一个死士进入皇宫,对她进行刺杀?
这线也未免布得太弯曲,太长了?
但这局回首一看,却又是漏洞百出。如今楚子瑜一经查证,便可查出了这其中的众多关联来。如果,凤羽影要布局,就布这么一个可笑的局面,如此地铤而走险,不思前,不想后?
凤墨影脑中思路一过,暗自轻叹了一声。她还是输在了对皇宫朝廷中各种人不熟悉的份儿上,尽管如今在快马加鞭地追赶着,补充着这些空白处,但仍然是时间有限,局面有限,不能把控全局的感觉,真叫人心中没有底气。
凤墨影沉思了一瞬,抬眸对楚子瑜道:“太医院给灵染开的药,可曾查出有何不妥之处吗?”
楚子瑜眸色一沉,低语说道:“果然如陛下所料,末将问过了宫外的大夫,他们都说这是一张医治伤寒的药,性属温热,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末将又问过了白少羽白太医,他说这药方没有问题,但雪公子身上本有重伤未愈,用这等温热的药物,却甚为不妥。”
凤墨影心思急转道:“其中有何蹊跷?”
楚子瑜道:“药方中有些温热的药会触发伤口,加重病势。但这张药方算计得十分精妙,若不是详知其中的干系,却是找不出错处来。雪公子的医案在白太医入狱后亦遭人篡改了,届时若是借伤成毒,却怪不到这药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