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更寒(2 / 2)
“渊哥哥……渊哥哥!”
“陛下!陛下!”
“陛下龙驭宾天啦!”汜水抹着泪,一边抹着泪,一边喊道:“陛下龙驭宾天啦!”
被人高呼了三年“万岁”谢渊死在鸿嘉四年的正月十七清晨,他闭眼的时候太阳正好冲破了东方的云翳,冉冉升起。
朝臣代漏五更寒,阕宫中所有的宫女、内侍、御林军在听到茂山敲响九九八十一声丧钟的时候,都朝着正阳宫所在的方向跪拜。
经久不散的钟声,惊起了茂山林中的鸟儿,扑腾的翅膀一阵的喧嚣。
长安城的百姓对这样的钟声并不陌生,三年甚至过往的多少年,他们都耳闻过,不过是烟花柳巷闭门三月,槽糠之妻能够稍稍心安,寿材店的生意更好,而布店白布卖的多,红布稍微少一些,生活依旧,能让他们关心的就是今年雨少一些,但又不能太少,否则米价又要飞涨,只能喝稀粥。
新帝登基对他们生活唯一的影响可能就是盼着赋役徭税不要再加,也许今年的日子能稍微喘口气,另一方面想想,还是觉得自己死心来得比较实际。
几位国公和亲王原本还对谢渊遗诏存在异议,皇后和贵妃皆有身孕,就算皇后月份尚小,但是元贵妃很快就要生产,两人之中总有一个能诞下皇子,虽然元贵妃是北翟异族,但是父死子继,总要比兄死弟及更符合礼法。
奈何遗诏是陛下亲口所述,苏丞相执笔,各位王公大臣皆在,四皇子谢泓继承帝位理所当然,光明正大。
梁吟看着殿内心怀各异的人,不禁感慨道人族的权力争斗真的是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毕竟人心隔肚皮,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忧心忡忡的看着谢泓。
时间一度静止,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哭喊的哑了嗓子的苏从珊被宫女扶到旁边去休息,谢渊的乳母孙氏也已经哭得昏厥过去,被太医扎了人中才缓过劲来。
或许是缺人料理大局,跪在龙床前的司贤良起身,跪拜谢泓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万岁!”掌印司贤良、丞相苏存、荣亲王、郑亲王、镇国公、定远侯……满殿所有人不敢起身,跟着高呼万岁。
谢泓心情虽然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但是现实让他不得不恢复理智,他起身上前两步。
“亚父不必多礼!”
先扶司贤良,再扶苏存,依次亲手扶起诸位王公贵戚,以示恩宠,然后挥手:“平身吧!”
司贤良连连摇头,两手推拒:“陛下……老奴岂敢让陛下称一声‘亚父’,实是惶恐不已!”
“掌印有功于社稷劳苦功高,皇兄都称您一声‘亚父’,朕当亦然!”谢泓说道,“皇兄崩世,朕锥心不已黯然神伤,于国事心有力而力不足,还请亚父和苏丞相为朕分忧!”
被点名的司贤良和苏存闻言,又立刻跪在地上,直呼:“臣惶恐!万望陛下三思!”
麻了脚的梁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正阳宫中的尔虞我诈连连摇头,顶戴花翎看尽长安一日花的时候是很爽没错,但是为官肩上千斤重,光这“跪得容易”就要多批发几副,梁吟脑子一转,也许这也是个发家致富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