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2)
曲陌气得直想痛骂这两个为老不尊的男人一顿,但是此时,她不止定身穴被点,哑穴也被点了,不但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把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此时,打斗中的二人身形攸然分开,就见柳惠娘满头大汗,左手捂着小腹,右手将剑拄在地上,晶莹洁白的贝齿死死地咬着下唇,一脸痛苦的神情,缓缓地跪到地上。
秋宛尘不禁一愣,慌忙停手,然后关心地问:“柳惠娘,你怎么了?”
柳惠娘一脸怨怼地瞪着他,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她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慢吞吞地开口道:“我……怀孕了……”
秋宛尘悚然一惊,慌忙扭头冲曲劲风和白狼吼道:“快把曲陌的穴道解开!”
白狼收到指令,赶忙抬手解开了曲陌的穴道。
曲陌马上向柳惠娘的方向奔了过去,由于柳惠娘和秋宛尘的战圈距离他们太远,她刚刚并没有听到柳惠娘的话,只是看到柳惠娘一脸痛苦地跪在那里,以为她受了伤,慌忙问道:“师姊,你伤了哪里?”
秋宛尘迅速地开口道:“我没伤到她,她怀孕了,怕是要小产。”
“什么?”曲陌闻言大吃一惊,赶忙抓起柳惠娘的手腕给她把脉,然后一脸焦急地说。“没错,师姊的确怀孕了,而且有小产的迹象,秋宛尘,你快把我师姊抱到马车上去,师姊现在必须马上安胎。”
秋宛尘赶忙按她所说抱起柳惠娘,将柳惠娘放到马车上。
曲陌拿出银针,隔着衣裳,在柳惠娘身上一连扎了几十针,然后从药箱里取出笔墨纸砚,匆匆写了一张保胎的方子,递给在车外等候的秋宛尘,严肃地说:“你马上去距离这里的城镇,用最快的速度把药抓回来,除了药以外,还有药锅,一个时辰之内,药必须煎好,不然的话,师姊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秋宛尘答应了一声,也没骑马,而是施展轻功飞奔而去,眨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曲陌回到车厢里,拿出手帕,帮师姊擦着脸上的汗,埋怨道:“师姊,你怀了身孕,怎么还跟秋宛尘动手呢?”
柳惠娘苦笑道:“我以为他真的把白叔抓了,陌儿,这孩子……会不会掉?”
曲陌握住她汗湿的手,安慰道:“师姊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住你的孩子。”
柳惠娘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我就是因为发现自己怀了这孩子,才不敢留在京城,宫里的女人……太狠了,她们容不下我,更容不下我的孩子。傲仲轩做梦都想让我帮他生个儿子,我怕走漏了消息,这孩子会保不住,才出此下策的。陌儿,我要是难逃此劫,你帮我告诉傲仲轩,下辈子我再来找他……”
曲陌忍不住哭道:“师姊,你别说话了,孩子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有事,你把力气留下来,好好休息。”
“师叔,师叔,水烧开了。”车厢外响起雪饶的声音。
曲陌脱下身上的大氅,盖到柳惠娘的身上,然后打开车厢的门,就见雪饶和楚楚拎了一桶冒着热气的热水,可怜巴巴地站在外边。
看见她,雪饶抽抽鼻子,惨兮兮地问:“师叔,师父会不会死?”
“别胡说!”曲陌冷声呵斥道。“你们师父好着呢?死不了。”
说着,曲陌把水桶拎到马车上,重新关上马车门,把柳惠娘身上的银针拔掉,然后脱掉柳惠娘的衣裳,帮她擦洗下身冒出来的血迹。
半个时辰不到,秋宛尘便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手上拎了几包药,还有一个药锅。
雪饶和楚楚忙着帮忙熬药,秋宛尘敲响了马车的车厢。
曲陌此时刚刚把柳惠娘身上的血迹处理干净,用大氅把柳惠娘的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打开车厢门。
秋宛尘脸色苍白地看着她:“你师姊怎么样?”
曲陌轻声道:“暂时稳定住了,只是不能移动,更不能颠簸,咱们恐怕要在这里扎营了。”
秋宛尘点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去命令侍卫们扎营。
曲陌敏锐地发现,他的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
一刻钟以后,楚楚将药汁端给曲陌,曲陌一点点地喂了师姊喝下。
柳惠娘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曲陌打开车厢门钻了出去,路边的林子里,已经搭起了营帐,几丛篝火也陆续燃了起来。
她看到秋宛尘,秋宛尘直直地站在马车的旁边,一脸的紧张。
他无法不紧张,他本能地想起了前世的雪衣,雪衣便是因为小产而死。
那一模一样的痛苦神情,像根永远无法拔出来的硬刺一般刺在他的心里,让他痛得有些无法呼吸。
曲陌又递给他一张单子:“把这些东西买来,师姊必须要好好补补身子。”
他木然地转身,转眼间,便消失在曲陌的视线中。
夜凉,如水。
确定师姊已经熟睡,曲陌悄悄地打开车厢门下了车。
车子里除了一个她用来取暖的手炉,什么都没有,担心柳惠娘会受寒,她叫人在马车旁边点了篝火。
她定了定神,向不远处的一座营帐走去。
营帐里点着篝火,篝火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坐着一个俊朗的身影。
秋宛尘手上把玩着一块木柴,许是听到脚步声,蓦地扭过脸来,瞧着她逐渐走近的身子,赶忙起身大步走过来,将她整个人包进自己的大氅中。
他的声音有些责备:“你的大氅呢?”
“给师姊盖在身上了。”她轻声回答。
他揽着她的腰,带她来到篝火旁边,却不准她坐到石头上,而是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
她没有抗拒,而是伸出小手捧起他的脸,审视着他,突然好奇地开口:“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事情能吓到你。”
他不解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露出纳闷的神情:“怎么这么说?”
“师姊小产,你很害怕。”曲陌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观察所得,果然见到秋宛尘的脸色变得一片惨白。
“你心里是不是还爱着师姊?”她定定地锁着他的眸子,眼神中,不知不觉透出一抹狠戾。
她并非是吃师姊的醋,只是为自己不值,若是他一直心中有师姊,那她岂非是太蠢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爱上这个只会背叛自己的男人。
秋宛尘突地失笑,只是那笑看起来有些悲凉,他在她逼人的眼神中缓缓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可怕:“雪衣……就是小产而死!你师姊……和雪衣长得一模一样……”
他有些困难地继续道:“看到她小产,我仿佛看到雪衣小产一般。”
“所以,你仍然忘不了雪衣,忘不了你前世的妻子,对吗?”他对前世的她如此执着,她应该是很开心才对,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我的确忘不了雪衣,忘不了我前世的妻子,但是我敢肯定,你师姊绝对不是雪衣的转世!”他突然笃定地说出这样的话,反而让曲陌有些怔住。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曲陌忍不住问。
秋宛尘苦笑:“就算雪衣转世一百次,也不可能练出你师姊那么高的武功!”
放眼暗夜王朝,他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能和他打得旗鼓相当的对手,更别提一个女人,所以他本能地察觉到柳惠娘有问题。
如果说从前,他还曾经怀疑过柳惠娘是否雪衣转世,那么如今,他绝对有理由确定,柳惠娘跟雪衣绝对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因为一个人无论转世多少次,灵魂深处的东西都不会改变,雪衣对于武功,本就没有天分。
就像他,他本是战神降世,打仗他拿手,若是让他整天同一堆草药打交道,他便会觉得烦了。
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了三天,柳惠娘的胎儿终于保住了,众人开始慢慢地赶路,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来到附近的镇子上,包下一间客栈住了进去。
柳惠娘的精神好了许多,她虽然脾气暴躁,却也不傻,事已至此,早就明白这是一个把自己引出来的圈套,除了无奈也没有旁的情绪。
虽然有心跑掉,但此时她肚子里的那一个小的正危险,她一心想要生下这孩子,又怎么敢冒险?
“惠娘——”这一日,曲陌正坐在床边给柳惠娘把脉,房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撞开。
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辨别了一下房间里的家具位置,然后径自扑到床边,一下子便将曲陌挤到了一边,用双手握住柳惠娘的手,激动得泪流满面:“惠娘,你怎么样?”
柳惠娘吃惊地看着没了人形的男子,眼泪刷的一下便淌了下来,忍不住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瘦削的脸颊,哽咽道:“你……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傲仲轩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没事,我听说你怀了我的孩子,还差点小产,你的身子怎么样?”
紧跟着傲仲轩身后走进来的秋宛尘开口道:“皇上上次被你刺了一刀,本就伤了心脉,得知你留书出走的消息之后急怒攻心,心脉再次受损,之后不思饮食,得了相思病。”
“你闭嘴!”曲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师姊现在身子虚弱,不能受刺激,万一再次出现小产的迹象,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傲仲轩听了她的提醒,赶忙开口道:“我没事,我没事,看见你我就没事了,惠娘,你想吃什么?我叫人煮给你吃。”
柳惠娘忍不住笑起来:“傻瓜,我每天都好吃好喝的,倒是你,得好好的吃些东西才行。”
傲仲轩傻乎乎地点点头:“那等一下咱们两个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