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2 / 2)
然而,忽然被推开的门口,没有走进一个人。
我疑惑地走向门口,忽而汐筠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抓住了我的衣袖,她说道:“诩儿,别过去,你会被吓坏的。”
我微愣,看了汐筠半饷,反而握住了她的手,一步步向门口走去。
斑驳的血迹密布在房间的门上,一滴又一滴的鲜红色的血液沿着门的边缘滴落。
门外,齐刷刷地跪了一批的侍卫,他们神情肃冷悲伤,低垂着头,无一例外,是跪朝着我与汐筠。
汐筠抓住我袖子的手越发用力,她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唯有我一人,看向了离我们最近的,血肉模糊的尸首。
那是,侍卫长的尸体我的胸口憋闷,有翻腾的恶心感一点点涌上心头。
零星的画面在我的眼前交错,满地的鲜血、遍布的残肢、丢弃的兵刃、凄厉的叫声……我的手抚摸上了我的头。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为什么带来莫名的疼痛,仿佛我的身体被撕扯着,不断地扭曲着。
血,遍地的血。盔甲,残破的盔甲。还有手上的温热,竟是粘稠的血。
“诩儿。”汐筠一个箭步上前,“不要看了。”
我有一瞬间,会将她的脸看成祈嫣,她将我护在身后,微冷的脸上难以掩饰担忧。
“这是怎么回事?”明黄色的身影掠过半空,落到了我们身边,水欣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汐筠,她语意淡淡,却带着一丝动摇与不安。
“水欣姐,”汐筠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声音略微颤抖,眸光闪烁,缓缓说道,“已经开始了。”
水欣的身子一晃,我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她面色惨白,嘴角缓缓扯出了一丝无力的笑意:“他们……终于开始动手了。”
伴随着她的这句话,明明是清晨,天气忽然暗了下来,一阵强风吹过,吹拂起我们三人的长发,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却有一块如血般诡异妖娆的布从侍卫长的身体下,被风吹了起来。
水欣一手抓住,在看清布上的墨黑色的字迹时,她屏住了呼吸。
那块布上,赫然写着:景鹏。
汐筠抓住我的袖子,眸光中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这是侍卫长的名字。”
我的心微微一沉。这……莫非是死亡名单?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看向了水欣,“水欣姐,你们有没有在父王身边发现这块布?”
水欣轻缓地摇了摇头:“段王爷身边没有任何东西。”
“接下来是谁,谁会是他们想要杀的下一个?”汐筠抓住我的袖子的手越发用力。
“我不知道。”素来沉稳的水欣都有了一丝丝的动摇,“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水欣,”我缓缓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你告诉我,那天你追着那人去,发生了什么?”
水欣的睫毛轻颤,她缓缓抬眼看着我,眸光闪烁。
“你不方便告诉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她微微一笑,脸色惨白:“我跟着她,看到的是我段王府空无一人。”
她说得很轻,轻到我勉强听到,然而在听清她话语的那一瞬间,连我也不由得变了变脸色。
先是段王爷,再是侍卫们,现在是侍卫长,如她所说,段王府中的人,越来越少。
---“咯咯,”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从远处飞来。不知为何,它原本是直直地飞向我身边的洛霞,忽然猛然在半空中停住,盘旋了一圈,随意地乱飞起来。
洛霞眼疾手快抓住了它,颇有些不满地瞪了它一眼,它无辜地缩了缩头,小心地看了我一眼。
我心下微愣,但不多加在意,只是问道:“墨痕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洛霞看了看上面的小纸条,摇了摇头,说道:“公子只叫我好生照顾着你。”
我微愣,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岳州的事情扑朔迷离,但只要他在调查着,就不会出事。
洛霞悄然离开了我身边。我没有阻拦,也没有开口发问。信中必定还叮嘱了别的事情,但我相信墨痕。
我独自一人沿着长长的走廊走着,段王府的人们忙着处理侍卫长的尸体,此时这里只有匆匆走过的几个王府的奴仆。
淡粉色的裙摆在微风中划出一道弧度,裙摆上绣着的银色丝边在阳光中折射出万般光华。长及腰际的秀美长发被风吹拂起,发簪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流泻出金色的耀眼的光芒。
我的手指轻轻划过朱红色的柱子,偶尔指甲与柱子相触,带来微麻的感觉。
我静静地看着这如同与梦境遥相呼应的走廊,看走廊的尽头有着一株我陌生而熟悉的木槿花。
可是,为什么是木槿?
两旁的花,开得如火如荼,鲜红瑰丽浓艳的色彩。
我却隐约间,本该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在我的记忆中模糊的画面应该是怎样?
这里,应该……是洁白无瑕的如雪的花朵。
我缓缓上前一步,走近了栏杆,看着浓郁的花朵。
恍惚间,我仿佛看到了洁白的瓣宇在空中翩跹兜转。
我的身旁,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她漫不经心地从走廊的那个端头走来,衣着华美,长发竖起,带着与众不同的英气,嘴角勾勒出漫不经心的傲然肆意的笑意,眸光疏冷微淡。
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在乎。
唯独走到我的身边,她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过右侧,忽然站住。
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丝笑意,偏过头,饶有兴趣地静静地看着那些瓣宇所在的地方。
我循着她的视线望去,仿佛看到了那个秀美如玉的白衣女子,款款站立,转瞬间,空无一人。
我急忙转头看向身侧,那里,也空无一人。
整个走廊,唯独我一人,悄然站立着,不惊扰任何人的旧梦,甚至,忘记了我自己的旧梦。
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诩儿。”汐筠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微讶地回头,有一瞬间会将她误以为是那个遥遥走来的红衣女子。我的眸光闪过一丝茫然与无措。心底有稍纵即逝的莫名的情绪,快得让我几乎捕捉不到。
汐筠的眸光微闪,嘴角轻扬,勉力勾勒出了轻柔的笑意:“诩儿,你在想墨痕公子吗?”
墨痕……我的睫毛轻颤,不觉间已经将手抚上胸口。我微微一笑:“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她眸光柔柔,唇畔浮现出轻柔温和的笑意,“你在他身边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担心。”
什么都不担心?是指,心安的感觉吗?
我微微笑道:“那是因为,他是墨痕公子。”他是墨痕公子,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没有他处理不了的事情。
汐筠“扑哧”一声笑出:“诩儿,你说得就好像你认识他很多年。”
我微愣,汐筠继续说道:“他的确是墨痕公子没错,他也的确很厉害。可是到底有多厉害?我只听人家说过,但从来没见过。对我而言,墨痕公子只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可是你对他的信赖,就好像你一直在他的身边。”
汐筠抬起眼,一眨不眨地凝视我,很认真地问道:“诩儿,他是不是那个,一提到他的名字,就能让你觉得平静下来的人?”她微微笑道,“就像你、水欣姐、陆风哥、若霜姐,还有林御齐,只要你们任何一个人在我的身边,我都觉得,好安心。”
我的睫毛轻颤。我对墨痕的依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他不在的时候,会有点想他。他在的时候,就心安。
就连汐筠,都凭着一面之缘,看出了这点吗?
我半垂下眼眸,微微笑道:“汐筠,你想谈论的,不是墨痕,而是林御齐。”
当她提到“林御齐”三个字时,已经流露出了她最真实的情感,她的忧伤,全是为了那个人,至今生死未卜、不知所踪的人。
“林御齐……”汐筠的眼底如同有薄薄的碎光在跳跃,那是易碎的忧伤,她的神情怅惘,眺望着远方,嘴角的笑意越发清淡。
“诩儿,我说过,他总是缠着我。我的武功是五个人中间最差的,明明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老是跟着我,美曰其名是水欣姐要他保护我。”她孩子气地笑道,“我才不信呢。水欣姐要真的担心我,哪里轮得到他来保护我。”
我可以想象那些日子里,林御齐围着汐筠团团转的模样。
汐筠微微笑着,柔声说着的,都是他们点点滴滴的回忆。
她柔美的笑意,如同一层柔和的光笼罩在她的周身,细碎的阳光落在她的长发上,美得恍若仙子。
她唇畔的笑意,眼底的温柔,全是因为,那个叫林御齐的男子。
“我说,你干嘛没事老是跟着我。”她转过身,调皮地笑着,她虽是恼怒的语气,脸上却无办法的愠恼之色,反而是盈盈的笑意璀璨耀眼。
林御齐因她的笑颜而略微晃了晃心神,才急急道:“我挡着你了?”
她偏过头,状似迟疑了一下,笑道:“倒不会挡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