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吹破东风(3)(2 / 2)
瑞谚的目光倏忽闪动了几下,突地就陷入了异样的沉默。
阿淼自嘲地笑了笑:“我就不该问你这个问题。”说完,站起来,敛了敛情绪,道:“对不起,毕竟是我闯下的祸……”
“阿淼……”瑞谚也起了身,揽过她的肩膀,“你不一样。”
阿淼将手覆在他的手上,那手背冰凉冰凉的,并不如她印象中他的手掌那样温热微汗,一面是火,一面是冰,阿淼却看不明白,在她的面前,到底是哪一面的他。
这感觉让阿淼的心里一片兵荒马乱。
两个人默默地抱着,良久,谁都不再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淼无意中看到瑞谚的右下臂不知何时竟染红了一片,似乎还正在往外悄悄地渗着血。
“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告诉我??”阿淼立刻将他的衣袖挽起,一条一指长,边缘锋利的血痕呈现在眼前。
瑞谚抬起手臂看了看,放下衣袖:“小伤而已,不必紧张。”
“都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小伤?我就知道,那畜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阿淼又将他的手臂抓起来,仔细了地看了看,道:“我找药给你包扎,你坐下别动……”
不由分说将瑞谚按在凳子上,自己则飞快地转身去,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包扎的东西,一边找一边还碎碎念着:“咦,我记得是带了的啊,怎么会找不到了…….”
瑞谚看着她心慌意乱,微微一笑,竟似乐在其中。
“我都怕死了!你还笑!”阿淼跑过来,将一瓶药粉倒在伤口上,然后小心地吹了吹,抬头看向瑞谚,“也不知道那畜生的爪子有没有毒,我这只带了普通的金创药,早知道彻骨香就该留着给你用了……”
“动不动就用彻骨香,太浪费了。”
“那你为何会给我用?”
“当时事出紧急,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何况……要不是为了拿回月容簪,你也不会…….”
阿淼说着竟哽咽起来,她若无其事地吸了下鼻子,将那股酸涩忍了回去。
看着阿淼郑重而认真的样子,瑞谚心头一动,一个反手顺势将她拉到面前,阿淼怔愣间,唇上便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你…….”阿淼抿了抿嘴,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去,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
“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害羞呢?”
“只顾着紧张,你就突然……”
“我就喜欢看你为我紧张的样子,这伤,受得真值了。”
闻言,阿淼有些不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却未曾停歇一刻。
伤口包扎妥当,末了,还挽上了一个利索的结。
“阿淼,待过几日回到靖天……”瑞谚犹豫着说:“不知,你是否愿意?”
“你……想说什么?”阿淼眨着眼看着他。
这实则多此一问,他想说什么,她心知肚明。
瑞谚突然伸手将她整个人搂了过去,垂眼凝视她那清澈的秋水剪瞳,她却只专注于他那英挺的眉间,似乎永远是微微蹙起,此时,却毫无痕迹地舒展开来,目光灼灼,若淡淡的婉吟,又若深深的炽唱。
良久,只见他双唇轻启,附在她的耳边低语道:“想要你。”
此刻,阙珠宫里的那几位也是各怀心思。
百兽园的事查来查去,直到天黑,也没查出个什么结果,谁都不知道那平日里颇为温驯的异兽为何突然发狂,而自打上弥山以来,仅仅一月之间,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还件件都是大事,甚至还牵扯出了旧案。
瑞清心里憋着火,实则是有些后怕,总觉得这事,同时隔两年又凭空冒出来的疑似陆氏后人脱不了干系,敌暗我明,于是秦氏的头疼病一犯了,忙坏一群御医。
整个阙珠宫,表面一派宁静,暗里却波涛汹涌。
丽妃关云舒也不好过,祭天结束之后接着便是选秀,这是她最不愿意接的一个差事,可偏偏还只能摆出一副贤德大方的样子,欣然接受那些家世样貌皆上乘的女子们进入瑞清的后宫,也不知会不会遇到些个脾性棘手又有心机的新人,令她在争夺后位的路上再增添些阻滞,一个宋漪已够她烦了好几年,若不是宋漪性子烈自己去了冷宫,现下怕是还在千乘宫高出她半个头。
光是想一下这个人,丽妃娘娘心中那根刺便又会扎深几分。
望秋进来的时候,丽妃正眯着眼,扶着额头,寐着。
“娘娘?”望秋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见丽妃闭着眼睛,便轻步转身准备出去。
“望秋……”丽妃坐起来,叫住了正要出门的望秋,“什么事?是瑞祁有事?”
“娘娘,朔王侧妃又来信了。”望秋将手上的信递了过去,丽妃接过来看了一眼,随手扔在了一边,“无非还是那些怨妇之言,本宫正心烦,懒得看。”
“约莫侧妃心里也是难过,娘娘毕竟是长姐,想同娘娘讨个主意罢了。”
丽妃哼了一声:“当初父亲兄长轮番劝,她听不进,死活要嫁,结果连个低贱丫头都斗不过,现在才知道男人心没那么容易拴住了?晚了!本宫这也一堆糟心事,还能有什么主意给她?”
望秋想了想,道:“若娘娘信得过奴婢,奴婢倒还有一法子,可为侧妃分忧。”
“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本朝选秀,向来乃是先从世家女子中甄选嫔妃入后宫,再由各府推举奴婢若干作为宫女伺候后宫那些新主子,既然问题的症结只是一名奴婢,那何不……”
“你是说,让玉薇在推举宫女的时候将那丫头送进宫?”
“娘娘英明,奴婢一旦入宫为宫女,地位虽微贱,但名义上也是天子的女人,诚然朔王殿下再中意那奴婢,也断然不敢造次,这样自然了却了侧妃的心结,娘娘也不必再为此事劳神。”
丽妃拿起信,细细的手指反复点着那信封,思虑片刻,道:“本宫倒是也想瞧瞧,能让朔王看得上眼,还冷落本宫亲妹的丫头,究竟是何模样!”